琅儼/文
在把那段賽後記者會又看了一遍後,單明明就再次進到了這場亞洲方程式賽車錦標賽的官網。
這是有著世界著名車企冠名的方程式賽車比賽。
並且,這家車企在更高級彆的賽車比賽中也有著自己的車隊。
也正是因為如此,很多年輕車手都會為了進入到他們的青年車手培養計劃而參加這場賽事。
現在,單明明就進入到了賽事官網上所給出的,商務聯係頁麵。
她的視線在對方所給出的電話號碼以及電子郵件地址上轉了好幾圈,而後才勉力挪開了視線。
‘我不對勁!’
單明明一拍腦袋,而後站起身來。
媽媽回家已經有一陣了,她也應該可以下樓去做點喝的了。然後清醒一下,也冷靜一下。可彆在還沒富起來的時候,就為了一個她並不想向其索取什麼的男孩,做出這種一擲千金的事了。
這麼一想,單明明就又在關了屋子裡的燈後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往外探了探腦袋。
此時的屋外是一片黑暗,客廳裡也像是沒有人在的樣子。
單明明於是借著從大片落地玻璃窗外傳來的,臨海城夜間的燈光,腳步輕巧地跑下樓去。
然而,當她走到最後兩節樓梯的時候,她才發現,在靠窗的沙發那裡,坐著一個人。
那是……媽媽。
媽媽似乎還穿著她今天出門時穿的衣服,手上拿著一杯紅酒。
這是讓單明明感覺到有些疑惑的一幕。
因為,媽媽的另一隻手上,似乎拿著什麼東西。而她現在也正借著外麵的點亮了整座城市燈光,看著那件並不大的物品。
媽媽看了一會兒手上拿著的東西,而後就又喝了一口酒,輕聲吸了吸氣。
她在黑暗中的側影,以及吸氣時的鼻音,都像極了……正在哭泣的樣子。
“媽?”
黑暗中,單明明不確定地喚了對方一聲。
那顯然讓媽媽嚇了一跳。她險些讓紅酒杯裡的酒都灑了。
“鳴明?”
“對,是我。”說著,單明明便問道:“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燈也不開?”
單明明不知道媽媽現在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讓她靠近了。因而她就隻是站在原地,問出了那句話。
“媽媽看會兒夜景,看看月亮。”
這樣的話一出口,單明明就跟著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
的確,今晚的月亮的確很圓,也很大。它在這樣繁華的城市夜景上方,顯得十分特彆。
而鳴明媽媽則也在此時不動聲色地把她剛才正在看的那件東西放到了墊子的下麵。
那之後,唐英女士才又抹了抹眼淚,也高興了起來,說道:“媽媽還以為你沒在家。”
“我……剛剛戴著耳機,在做事。”
“要喝點紅酒嗎?媽媽給你去拿個杯子。”
鳴明媽媽雖然說的是她給單明明去拿個杯子。可此時離廚房更近的人,卻是單明明。
她因而很快說道:“我去拿就好。”
唐英女士便是在單明明走向廚房的時候把被她放到了墊子下麵的那件東西又拿了出來,而後起身走到前麵櫃子裡的置物箱裡,將其物歸原地。
而後,原本隻是想要找點帶酒精的飲料上樓去喝的單明明就和鳴明媽媽一起,坐在了靠近落地窗的沙發上。
客廳裡的大燈雖然還是沒有被打開,可有了單明明的加入,大房子裡的這個小角落裡的氣氛,就不複先前的那種傷感了。
母女倆在這裡輕輕碰了碰杯。而後,單明明便在喝了一口酒之後,又更湊近了媽媽一些,靠在媽媽的身上。
“鳴明,你最近,真的變了很多。”
此時的單明明已不會因為這樣的一句話語,就肌肉緊張起來。
她沒有說話,並隻是等著媽媽繼續說下去。
“有時候媽媽覺得你長大了,有時候……媽媽又覺得你是變小了。你看起來好像變得不強勢了,但媽媽卻覺得,這一點讓我很欣慰。”
單明明坐起身來,看向媽媽,似乎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樣說。
“以前的你,很強勢,但也是一直強勢。那樣會讓彆人很容易就猜到你會怎麼做。鳴明,人要是一直強勢,那就是不強勢。因為她最在意的東西,到了最後反而有可能是會得不到的。”
“那怎樣才是更好的?”
“沒有一定的道理。但媽媽覺得,你這次幫助鷹咕從益美那裡搶到原本是益美勢在必得的那輪融資,做得就非常好。
“你弄明白了你的朋友想要什麼,也知道你的對手害怕什麼,你還知道那些投資人希望看到的是什麼。包括你對益美的那波廣告做出的乾擾也相當出人意料。”
女兒用自己的錢給競爭對手的廣告做出乾擾的那波操作,實在是有些厲害。就連唐英都認為,自己想不到原來還能這麼做。
益美的廣告團隊或許認為,一條物化男性的廣告並不能夠掀起什麼風浪。
而廣告所引起的爭議,反而還能為她們帶去更多的關注。畢竟,做家裝的這種大額錢款,都是掌握在女人的手裡的。
可單明明卻是把她們的那輪廣告和維塔利因為結婚而提前退役的熱點新聞做了關聯。
那就徹底激發了男性群體的憤怒,焦慮,以及恐懼。
同時,單明明又想到了既能夠推高鷹咕家裝的月成交量,還能讓她們形成差異化競爭的方法。
她讓鷹咕憑借她們原本就有的算法以及數據,為用戶提供了“家裝預覽”功能。
用戶可以在提交了單一房間的麵積數據,以及她們喜歡的裝修風格關鍵詞和顏色後,得到房屋改造後的三維預覽圖。
這是鷹咕利用其已有的數據積累所作出的,讓新入場的益美絕對無法在短時間內複刻的差異化功能。
當鷹咕推出這項新功能,並繼續花大錢向她們已經入駐的城市打起廣告,這場戰鬥的勝負就已經見分曉了。
“女兒,你能和很多人共情。你能理解了她們,於是你也就知道了她們想要什麼,害怕什麼。你知道她們一定要得到什麼,又是不能失去什麼。同時,你也還是你自己。你可以憑借這些判斷,但是那些人的情感卻乾擾不了你。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哪怕學習一輩子都做不到這一點。但你現在,已經掌握這項‘技能’了。”
說完,唐英便對女兒笑了起來,說道:“好好練習吧。運用好你的天賦和技能,你會成為彆人最害怕遇到的那種對手。”
唐英在說完了這些之後,就放下空酒杯離開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和女兒又提起那個“小車手”。仿佛那樣的一個漂亮男孩根本就不值得她在這樣的好的氛圍下和女兒提起。
單明明在母親離開之後,又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
唐英女士的那番話給到她的後勁真的很大,以至於……她必須得在這裡再待一會兒。
母親說:你會成為彆人最害怕遇到的那種對手。
這是她頭一次聽到有人給到她這樣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