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讓霍雲沉從單明明的身後摟住了她,也嘗試起了他很少有的賴床。
在十幾分鐘後,他終於動作很輕地起床去洗漱,也把將會在八分鐘後響起的振動鬨鈴給關上。
這是……12月28日。
距離元旦隻剩下四天了。
當霍雲沉看到這個日期時,他心想,新的一年就要到來了。
那一定,一定會是很好的一年。
但,此刻他卻麵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
——他到底要不要和德納芙的青年車隊簽約。
而如果他選擇了和這家總部位於法國的車隊進行簽約,他和單明明之間好不容易才修複的這份關係,又應當如何?
霍雲沉明白,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又或者說,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單明明居然會比他更先提起這個問題。
那是在這天的晚餐過後,霍雲沉用電子遊戲模擬裝備嘗試在世界幾大著名賽道上“開車”,並以此來熟悉那些路段。
而後,他就冷不防地聽到單明明走過來對他說出的那句:“我聽說,德納芙車隊向你拋出了橄欖枝,但你居然不想接住它。”
這樣的一句話給霍雲沉帶去的震撼感,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你怎麼會知道的?”
“有人告訴我的。”
霍雲沉對於這件事的警覺或許會是超出單明明的預料的。
並且,他在那之後所說出的話,也是讓單明明感覺到了疑惑的。
他問:“我媽來找你了?”
“不是。”單明明回答道:“是一名體育經紀人。他和我……有一些業務上的往來。今天他和我提起了這件事。”
說著,單明明便向霍雲沉抬了抬她手上的香檳,說道:“也許你會願意和我喝點香檳,也聊聊這個話題?”
霍雲沉之所以想要儘可能地推遲自己做出選擇的時間,是因為他生怕那可能會意味著……他和單明明之間這份關係的終結。
他的心裡很明白,他和單明明之間的相處,現在看起來是很好。
但這並不是一段足夠牢固的關係。又甚至於,他覺得她們之間的這段感情根本就沒有什麼“牢固”可言。
她們能不能繼續下去,完全取決於單明明的態度。
她們也隻是,都避開了最為重要也最為致命的那個議題。
——未來。
可沒曾想,他卻聽到單明明對他說:“你應該和她們簽約的。而且是應該立刻就去和德納芙簽約。”
那太讓霍雲沉感到意外了。
可單明明卻是接著對他說道:“這就是你一直為之努力的目標,不是嗎?那你就不該在它出現在你眼前的時候,讓它等太久。你得……成為你想要成為的那個人。”
直到霍雲沉確定她說的這些都是真心話,年輕的賽車手才真正明白過來——他所喜歡的這個女孩,真的不會因為“愛”而禁錮他的未來。
這應當是幸運的。
卻也會讓霍雲沉陷入到一種說不清的,巨大的不確定感之中。
“那我們呢?以後……我們怎麼辦?”
“也許會聚少離多。但那可能,反而會讓我們更喜歡彼此?”
單明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原本是笑著的。
但,她到底還是在那之後,也感受到了傷感。那也讓她在這一刻,想要更貼近這個男孩了。
於是她放下了香檳酒,躺靠進了霍雲沉的懷裡,並拉起他的胳膊,讓他圈著自己。
“我相信,如果愛一個人,就不應該控製他,也不應該關著他。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就應該幫助他,讓他能夠更好地成為他自己。”
說完,單明明便抬起頭來,問霍雲沉:“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霍雲沉誠實地回答道:“但如果有誰能夠被這樣的一個人愛著,那他一定是全世界最幸運的男人。”
單明明就這麼躺在霍雲沉的懷裡,抬著頭看了他好一會兒。
而後,她才下定了決心,說道:“雲沉,你得對我保持警惕。”
“什麼?”
“如果你什麼時候覺得我變了,變得不再像現在這樣希望你能儘全力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也變得不再支持你從小就有的夢想,你就離開我。
“在哪一年發現,就在哪一年離開我,在哪個月發現,就在哪個月離開我。甚至……在哪一周發現,就在哪一周離開我。”
單明明不確定她喜歡的男孩是否聽明白了她的話。
但她卻已經不能再和他繼續解釋下去了。
因為,德納芙車隊希望他儘快前去巴黎,和車隊進行簽約。
按照她們的話來說,她們希望車隊能夠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將這件事辦妥。
於是單明明也就將在12月30號的這天,和霍雲沉說再見了。
這同她先前所想的,有那麼一些不一樣。但她卻也說上來這樣究竟是不好,還是好。
因為那雖然會讓她和霍雲沉的相處少掉一天,可那也意味著她可以和她喜歡的、也讓她最為不舍的人單獨道彆。
和霍雲沉在一起的最後一天,她的時間可以完完全全地屬於這個人。
而後,她就可以在最後那天的早上,遠離讓她所割舍不下的朋友們、家人們、還有戀人。
到了那個時候,將不會有任何人會來阻止她。
而她也可以在最後時刻回歸自己的內心,也留給自己足夠多的,思考的時間。
是的,她需要的。
她需要給自己留下時間去思考,去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