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家的幾個人,不是腰酸就是手疼,不是口渴就是要屙屎撒尿,奶都沒說他們一句。
她爹不過是要去喝一口水,奶就開始罵了。
不過她也沒多說什麼,爹那麼孝順的一個人,回頭還要揍她一頓。
巳時剛過,朱氏就說道:“娘,我回家去幫二弟妹做午食吧,她挺著個大肚子,一個人做事不方便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就不好了。”
周老婆子皺著眉望向地裡,竟然還有一些的稻穀沒割完。這要是在往年,這邊的九畝地早就割完了。
(注:大約每個男人每個時辰可以割一畝稻穀,三個男人三個時辰可以割九畝。古時候畝產不高,且畝製與現代有所不同,略小。)
陳家一共種了二十五畝地的水稻,一般三四天就能全部收完。
“你也去割稻子,抓緊把剩餘的都割完,下午要去脫粒,明天還要去割西邊地裡的那十幾畝地。”
“娘,我哪裡會割稻穀?”
“不會割你不會學?你不要告訴我你在娘家沒割過稻穀!”
朱氏娘家出了名的重男輕女,尋常人家小孩都是撿稻穗,而朱氏娘家的女孩子八九歲就要已經開始割稻穀了。
朱氏轉頭往大樹底下走,打算去叫陳大鬆來割,周老婆子哪裡不曉得她的想法。
“你去把老大喊來,一起割!”
儘管頭上戴著草帽,但在這酷熱難耐的天氣裡,她還是覺得有些吃不消。
早點割完才能早點回去休息,下午還有很多的活等著要做。
上午割完稻穀,下午就需要進行脫粒,然後再將脫粒後的稻穀晾曬起來。
最近天氣不錯,一直都算是晴朗。
晴霽稻乾,用牛拉石滾碾取稻粒,無疑是最適宜的方法。
可若是雨多霽少,田裡的稻子就會變得潮濕。那時稻杆就無法拉往曬穀場,隻能在原地用稻桶擊打,以獲取稻粒。
陳家沒有牛,而村裡有牛的人家寥寥無幾。
同族一房的親戚中,唯有大堂哥家有牛。
可是前兒個陳老頭去找自己的大堂哥陳水根借牛時,陳水根卻拒絕了,說是要把牛借給媳婦娘家用。
連一個房裡的親戚都借不到牛,其他的人家更是借不到了。
沒辦法,隻能用石板打稻了。
午食的飯菜相比較往常,算得上是很豐盛。
除了兩盆老演員水煮菜,還有一盤炒雞蛋和一盤茭白炒肉。
男人們的碗裡,都盛著滿滿一碗粗陶碗的粳米飯,冒著尖兒;而女人和男孩們的碗裡,隻有半碗;女孩們則隻有小小的一口。
周老婆子站在桌旁,她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一直用嫌棄的眼神在剜著幾個女孩們。
雖然她嚴重重男輕女,可是在每每農忙時期,倒也會給家中的女孩吃上一口飯。
畢竟還要她們乾體力活,沒吃飽,就沒有力氣。
太陽猶如一個巨大的火球,無情地烘烤著大地,地麵熱得仿佛能冒出煙來。
吃完飯後,陳老頭在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心中焦急萬分,卻又不敢輕易出去乾活。
若是不小心中了暑,那後果可就嚴重了,不僅剩下的稻子無法收割,病了還要花費銀錢看病吃藥。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奈,最終還是決定回房間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