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人明明一直說的都是未曾見過!
謝姝寧冷笑:“南城李家的婢女?放眼南城,滿打滿算也隻有那麼一家姓李的。”
月白這才漸漸回過味來,低低驚呼:“是出了皇後的那家?”
謝姝寧麵上的笑意愈發冷了,“李家如今畏首畏尾,怕是連門也不敢出,怎麼可能還會派個婢女來東城買糕點吃,留著清明上墳不成?”
旁人不知道李家出了什麼事。她這個間接參與了後宮之爭的人,卻是再清楚不過。
淑太妃的娘家容氏,仍舊在苦苦尋覓金礦,所以肅方帝隻要還有耐心。一時半會並不會立即對他們下手,但李家不同。慶隆帝的皇後,肅方帝還是端王爺時的正妃,皆出自李家,甚至於,他登基後,封的皇後也還是李家的人。
這一切,都決定了肅方帝一早就對李家動了殺機。
而今李皇後出了事,又偏偏是那般丟儘了整個李家顏麵的事,李家還能有幾日安生日子可過。
所以方才五味齋中。她一聽到李家二字,便知那是個謊言。
妄圖裝得支支吾吾畏畏縮縮,好叫她放低了警惕心,轉而聰明反被聰明誤,相信那些謊言其實才是真相。委實拙劣。
月白聽了她的解釋後,大驚失色,忙道:“既如此,那他必定是見過豆豆他們,也知發生了何事!”
說完,她扭頭就要追回去,被圖蘭給攔住了。
謝姝寧拽著她回了馬車。“擒賊不擒王,隻會打草驚蛇。我已讓冬至去查五味齋背後的主子了,且先等等消息。”
她曆經了五味齋的關門大吉,卻一直不知五味齋究竟是誰的產業。
掌櫃的故意隱瞞了見過鹿孔跟豆豆的事,可見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並不是突然之間才發生的事。
可鹿孔帶著豆豆來買點心。本就是突然間才了臨時起意,凶手又是如何預知的?
謝姝寧細細思量著,悚然一驚,鹿家早就已經被凶手給監視著了。
她驀地問月白:“豆豆可是一時興起才想要吃五味齋的點心的?”
月白遲疑了:“是見著了空盤子,這才想起要吃的。”
那便是一時興起的。果然有人時時注視著鹿孔一家。
可既是如此,為何要等到鹿孔跟豆豆出門,方才動手,而不直接將他們從鹿家擄走?
謝姝寧揉了揉眉心,琢磨不透這件事。
又是誰,會千方百計擄走鹿孔跟豆豆?
眼下亦沒有任何辦法,她隻能等著冬至那邊將消息送回來,一行人就隻能先回了玉紫所在的鹿家。
陪著月白心焦不已地等候了許久,消息才總算是零零碎碎地便傳了回來。
五味齋,竟是十幾年前就已經故去的成國公夫人大萬氏的。
這家鋪子,原是萬家老夫人的,後來大萬氏出嫁,便被老夫人添進了女兒的嫁妝單子裡,隻因為大萬氏頗喜歡吃五味齋的點心。
大萬氏的嫁妝,是要留給兒子的。
自然也就是留給燕淮的。
但燕淮彼時年歲太小,根本無力掌管產業,這些事務就都是小萬氏在經手。
謝姝寧原地踱步,額上沁出薄汗來,這件事,竟跟燕家扯上了關係,實在是叫人頭疼。
圖蘭在旁聽完了吃驚地看看她:“小姐,難道是世子把鹿大夫給劫走了?”
謝姝寧沒吭聲。
燕家的情況,她並不十分清楚,但多少聽說了些。
如今時局不同,小萬氏失利,這些本屬燕淮的產業,是否回歸了他的手,謝姝寧並不敢肯定。
“奴婢還記著呢,在田莊上的時候,他看鹿大夫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塊香噴噴的肉……”圖蘭懊惱地說道,“保準就是他!”
月白聞言淚如雨下,“是成國公?”
謝姝寧搖頭:“不一定就是他。”
圖蘭詫異地叫了起來:“小姐,你怎麼還向著他說話?”
“……”
謝姝寧咬牙:“等這件事了結了,我非得讓卓媽媽好好收拾你一頓不可。”
說完,她立即準備動身,一邊解釋道:“若是燕淮,不會等到這個時候。”
圖蘭唏噓不已:“小姐,你還在向著他說話。”
謝姝寧恨不能打她一頓,急忙轉換了話題吩咐下去:“不管是不是他,這件事同燕家總是脫不了乾係的。圖蘭帶上你的劍,我們去見燕淮。”
即便她想方設法。不願意同燕家扯上乾係,不願見到燕淮的麵,但這回,不論如何。她都隻能親自去見。
鹿孔跟豆豆,還不見蹤影,她不能放任不管。
況且,她也是真的認定,不會是燕淮。
***
與此同時,位處南城的燕家,也亂成了一團
大冷的天,如意卻急出了一頭大汗,連背後的衣衫都快濕透了。
偌大的府邸,隻見一群人來來回回地搜尋著東西。個個麵帶驚惶之色。
如意站在小萬氏跟前,急得團團轉。
小萬氏則靠在方勝紋的大迎枕上,端坐在雕花的軟椅上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這群急得像是亂糟糟的螞蟻似的下人。
——燕霖不見了。
眾目睽睽之下,已經被大夫判定為病入膏肓的燕霖卻不見了。
那麼多雙眼睛。那麼多人嚴加看守著的府邸,竟叫燕霖不翼而飛了!
如意額上的汗水越積越多,漸漸彙聚成了條,沿著眉毛流了下來,一直落進眼裡去,火辣辣的痛。但他連揉眼睛的心思也無,急得麵色發白。
小萬氏笑了兩聲。“乏了,我要回去歇著了。”
她當成眼珠子疼的兒子不見了,她卻說乏了,要回去歇著,這種事說出去誰信?
最起碼如意就是不信的!
他咬牙切齒地追問:“二爺不見了,您一點也不急?”
“急?急什麼?”小萬氏笑得詭譎。“他都要死了,遲早會離我而去,如今這樣,又有何區彆?”
如意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
小萬氏甩袖而去。
簾子晃晃悠悠。周嬤嬤迎著薄雪從外頭衝進來,匆匆問如意:“可已經稟了國公爺?”
如意點頭。
出了這樣大的事,他如何敢不稟。
可燕霖真的,就這樣不見了。
他也直到這一刻才驚覺,原來被自己當成鐵桶一般的成國公府,其實根本不堪一擊,漏洞滿滿。甚至於,他在半個時辰前,還特地去見過燕霖,見他臉頰凹陷,形容枯槁地躺在那,還暗自唏噓了一番。
如今可好,簡直就像是被人揪著耳朵打了兩個巴掌,疼得牙都落了。
他懊惱,急得差點摔了手邊案上的茶具,“如今這樣,我還有什麼臉麵見國公爺!”
才走馬上任的成國公燕淮,可是一直都將他當成兄弟般對待,所以才會放心的將府裡的事都交給他處置,可結果,他卻連個病人也看不好。
如意一拳頭砸在了案上,將茶盅砸得哐當作響。
周嬤嬤並不寬慰他,反而嗬斥起來:“那還不快去找!即便尋不到人,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國公爺問起的時候,你至少也該要答得上才可。”
話音剛落,外頭便匆匆進來個,稟道:“國公爺回來了!”
如意跟周嬤嬤對視一眼,一前一後開始往燕淮那趕。
到了地方一進門,如意便“撲通”一聲跪下了。
燕淮皺眉,拽著他的胳膊,硬是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你跪著,難道就能把人給找回來?”
如意急紅了眼睛,站在那一口氣將經過說了。
聽完了他的話,吉祥沉思著道:“他本就快病死了,此刻這般一動,會不會已經死了?”
周嬤嬤反駁:“若不為求生,又怎會使計逃生?”
不論如何,燕霖的命,這會還保著。
吉祥嗤之以鼻:“外頭的大夫,宮裡的禦醫,哪個沒請回來給他看過治過?這般一溜,倒像是在責備國公爺故意不願意為他醫治了一般!”
屋子裡的人都沒說話,但人人心裡都明鏡似的,小萬氏心裡可不就是這麼想的嗎?
少頃,燕淮吩咐吉祥:“這件事有些不對頭,派鐵血盟的人出去找!”
正說著,有個小廝跌跌撞撞地衝到門口來。
如意沉著臉走上前去,轉身回來的時候,麵上神色已經變得十分古怪跟疑惑。
燕淮問道:“什麼事?”
“有客上門。”如意斟酌著字眼。
吉祥插話:“這個時候,是誰來了?”
如意道:“來人自稱叫圖蘭……作丫鬟打扮,守門的小廝說她沒有名帖,要趕她走被打了一頓……”說到一半,他忽然發現吉祥已經在拔劍了,不由忙退後一步,“你這是做什麼?”
ps:
感謝sunflower889、向日葵太陽花平安符~~中途出了點事,結果愣是給拖到了現在才更上,你們肯定以為我要放鴿子了吧……~~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