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聞言就道:“既如此,你又為何非要見她不可?”
“說過了,我至少舒坦,來日想起,亦不會覺得後悔自己錯失了機會,不曾去爭取過。”舒硯呷了口茶水,難道正正經經同她解釋起來。
謝姝寧便有些說不出話來。
他說得並沒有錯。
舒硯又道:“我會在京都留很長一段日子,她如何想,看著便知道了。”
若駙馬人選公告天下,同他沒有絲毫關係,那她自是對他無意。他惋惜,卻也能接受。強扭的瓜不甜,不論對方是不是公主都一樣。可若她有意,以她的性子,必定也會想法子來找他。
舒硯自小同父母關係親熱,他亦對父親的話深信不疑。
感情二字,看似複雜,可其實是最簡單不過的事。
喜歡了便是喜歡了,不喜歡便是不喜歡,再沒有第三種可能。
可從小未曾經曆過大波折的他,哪裡知道,這世上還有種叫求不得的痛苦。
謝姝寧知道,看著他的笑容,一時間卻不敢告訴他。
一旦他陷得深了,又哪裡是揮一揮衣袖,說放開便能放開的。
表兄妹倆人吃著茶,就著紀桐櫻,又略說了幾句,謝姝寧告辭轉身去了玉茗院見宋氏。
她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覺得不能將這事都給四處瞞嚴實了。
走至廡廊下,守在門外的丫鬟眼睛尖,早早瞧見她,吃驚地道:“太太派了芳竹姐姐去*館請您,才出的門,您沒碰見?”
芳竹是宋氏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早先丁香百合幾個到了年歲,皆放了出去,宋氏後提拔了芳竹幾個上來,用得也算稱手。
“我沒從*館來,怕是錯開了。”謝姝寧剛從舒硯那走來,原是相反的方向,的確沒法碰麵。
說著話,守門的丫鬟已打起了竹簾子:“那可是巧了,太太正念著您呢。”
謝姝寧疑惑,母親這會要見她,是為了何事?
莫不是舒硯的事,已然被她得知?
思忖中,她已進了門。
宋氏在東次間裡坐著,聽見動靜扭頭來看,訝然道:“來得這般快?”
謝姝寧就笑:“來得快還不成?”
“哪裡的話,我是想著這腳步也太快了些,前腳芳竹才出的門,你這後腳便來了。”宋氏也笑了起來,隻麵上笑意顯得有些單薄澀然,不似往常。
謝姝寧瞧見,便將嘴裡要說的話咽了下去,轉而狐疑地詢問起來:“娘親急著見我,可是出了什麼事?”她快步走近了宋氏,在宋氏身旁坐下。
宋氏歎了聲,點了點頭,遞給她一封已經拆封了的信。
“這是……”謝姝寧眉頭微皺,看著信封上的吾妻親啟四個字,明白過來,這是謝元茂從惠州寫來的信。
宋氏道:“你打開來看看吧。”
謝姝寧頷首,依言將信取了出來,打開來一看,的確是謝元茂的筆跡沒有錯。
前世她就對謝元茂的筆跡十分熟悉,如今又多一世,絕不會認錯。可見這封信的確是謝元茂親筆寫下,又從惠州快馬加鞭送上京都的。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看去。
本就微微皺著的眉頭陡然間皺緊,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她的麵色亦變了些。
半響,她將視線從信紙上移開,抬起頭來,悶聲道:“父親病了。”
宋氏再歎一聲:“這是第二封了,第一封來時,隻說是小小的風寒,我也並沒有在意。”頓了頓,她忽然指著信上的字跡道,“你瞧上麵這字,的確是他寫的沒錯。可落筆虛浮無力,略顯遲疑跟急躁,委實不像他平日寫的字,怕真是病得日漸厲害了。”
“還能提筆寫信,想必沒信中所言那般嚴重。”謝姝寧有些懨懨的。
宋氏道:“惠州日子清苦,環境惡劣,他自幼沒有在衣食住行上吃過什麼大苦頭,難免水土不服,信中所言,便是誇張了些,也是有的。”
謝姝寧將信往炕幾上一拍,道:“那便讓鹿孔領著人去惠州為他診治,讓您匆匆跑一趟,若也水土不服病了可怎麼好!既病了,又不喜當地的大夫,吃了許多的藥也不見好,那我們就依父親的話,為他送個大夫去便是,旁的,何苦來哉?”
她也是惱了,覺得自家父親委實不知何謂心疼。
他自小沒吃過大苦頭,母親更是嬌養著長大的,真真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這會他病了,要她們送鹿孔去不夠,竟還揚言要母親親自帶著鹿孔去惠州。
謝姝寧很生氣:“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娘親就在京都呆著,去什麼惠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