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方才已經想好,後日便同鹿大夫一道出發。”宋氏無奈地露出個苦笑,“隻是老太太在我麵前一句又一句的說個沒完,實在聽得我心裡憋悶,這才忍不住故意刺了她幾句。誰知,竟就這樣了……”
謝姝寧不答應:“不成,就讓鹿大夫自己去。”
宋氏屈指在她額上輕輕彈了一下,笑道:“哪裡真的能不去,他到底也還是你爹。不管心中如何想,明麵上的事,還得做全了。何況如今老太太來這麼一出,我怎麼還可能不去?”
謝姝寧不由得怒火中燒:“伯祖母怕是根本沒病!”
這不過就是個用來給宋氏試壓的手段的罷了。
果然,老太太一告病,人人都怪在了宋氏身上。
近年來愈發似要羽化飛升的長房老太爺,難得出了一回書房的門,親自見了宋氏。
連他都出了山,這事還有誰能反駁。
謝姝寧就忍不住暗自責怪父親幺蛾子太多,本不是什麼要命的疑難雜症,何必非得鹿孔趕過去。這還不夠,又要母親親自去照料他。
可闔府上下都知道了,宋氏再不答應,就是個不孝不悌的人。往重了說,指不定將來謝元茂出了事,還得有人說她今日乃是謀殺親夫之舉。
這樣的罪名,任憑是誰,都擔當不起。
宋氏派人通知了鹿孔,自己就開始收拾起行李來,又叮嚀謝姝寧:“你父親病了一場,哪怕是痊愈了,身子肯定也是虛了些。今年不一定能趕回來過年,老太太那邊想必也早就料到了,所以才非得讓我前去。府裡的事,你若有不懂的,且多問問卓媽媽,至於你大伯母,不必多理她。”
謝姝寧抱著件鬥篷,聞言將鬥篷往箱籠上一丟,正色道:“我隨娘親一道去。”
“你也走了,三房豈不是就白送給了你大伯母?”宋氏笑著嗔了句。
謝家三房沒有大出息,可宋家的滔天富貴,可是叫人眼饞得緊。
若將三房交到大太太王氏手裡,誰知等到她們回來的那一日,見到的是不是一間空殼子,明麵上卻還叫人挑不出錯來。
謝姝寧著實擔憂她的身子,生怕她在路上出點意外生場病的,難以安心。
可她的確也走不得。
一則舒硯還在京都,她們一家人不能走得連一個也不剩;二來金礦的事,難得上了正軌,還有許多的事需要她思量;其三,那也還有個善堂的事在。
謝姝寧頹然地在椅上坐下,細細斟酌著,道:“那就讓冬至跟著您一道去,圖蘭也得跟著,再從表哥那找幾個刀客隨行。”
宋氏笑她:“全是你的人,儘數跟了我去,你還用不用了?”
“她們都跟著您一道出門,我才能安心。”謝姝寧往後一仰,語氣惆悵。
宋氏也知她的心思,遂道:“那就讓冬至一道去,刀客也可多帶幾個,圖蘭就罷了,你但凡出個門都要帶著她,哪裡離得開。”便是冬至,宋氏也覺得不該帶走,那都是女兒手下頂重要的人。
謝姝寧遲疑著,覺得宋氏身邊還得有個能貼身伺候的會武的丫鬟才妥帖。
至少,若是運氣不佳,路遇匪徒之類的,還能有個人能貼身護著她。
可一時半會,上哪裡找個合適的丫鬟。
謝姝寧不由憂慮起來,去同舒硯說刀客一事時,提到了這事。
她仍打算著,等到母親出發的那一日,把圖蘭一塊塞馬車上。
當然,事先得瞞著母親。
誰知舒硯聽了一派風輕雲淡,道:“你不知道,還有女的刀客?”
謝姝寧在腦海裡回憶了一番自己曾經見過的西域刀客,個頂個的糙,怎麼可能會有女的。
“不過都是粗蠻慣了的人,也不大懂西越的規矩,至於武功,定然不如你身邊的圖蘭,但也是不錯的。”舒硯說著,心裡已有了人選,“最重要的一點,想必也是你在乎的,衷心一定是足夠的。”
謝姝寧也的確在擔心這個,聞言鬆了一口氣。
晚間,舒硯便將人帶回了謝家。
謝姝寧親自考察過一番,發覺這姑娘生得比圖蘭還高,五官更是粗糙寒磣些,西越語卻說得還算是不錯。
有舒硯做保證,謝姝寧其實很放心。
他在旁的事上不靠譜,這種事上卻是再靠譜不過。
定下了人,她就帶著去見了宋氏。
宋氏很驚訝,問了幾句見對方話說得流利,也很滿意,為其取名芳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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