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行,阿蠻的婚事,她今後也就不必多憂心了。
“我先前巧遇了印公,看印公的樣子,隻怕最近忙得很,精神瞧著也不成。”謝姝寧信口說著,“左右這頓飯遲早是要吃的,也不急在這一時,若叫印公百忙之中還得特地抽空出來光為吃兩口酒菜,咱們豈非反倒辦了壞事?”
宋氏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聽見汪仁近日似乎十分忙碌,便也應和著她道:“這倒是,那便再過些日子吧。”
席麵的事宋氏管著,請客的事,卻一直都是謝姝寧在負責,宋氏向來對她辦事很放心,便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哪裡知道,謝姝寧轉身出了上房便派了小七去通知汪仁,宴席取消了,旁的一概沒有……
可汪仁哪裡會不知道這事是為何。
先前他便知道,燕淮也會一道去,而今人死了,上哪裡吃去。
但他還活得好好的,憑什麼連帶著他也沒得吃了?
他可自打聽說宋氏會親自下廚後,便一直等著盼著,隻等日子到了飛奔而去的,這會卻告訴他說不吃了……
“她可真是著魔了。”手指摩挲著杯身,汪仁冷笑了聲,“為了個死人,連飯也不必吃了。”
小七在旁將頭垂得低低的,大氣也不敢出。
“啪嗒——”
一聲脆響,汪仁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小七的頭幾乎垂到了地上。
汪仁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沉著臉,將掌心的碎瓷往桌上傾,隨即慢條斯理地道:“回去吧,告訴她,照常把飯備上。”
言畢,他才抬眼斜睨了一眼小七,說:“她倒長本事了,還敢在本座這耍心眼。”
小七咽了口唾沫。
汪仁擺擺手,“走吧。”
小七聞言,忙不迭地轉身跑了。
回去後,將在汪仁這聽到的話原封不動、一字不落地儘數轉述給了謝姝寧。
謝姝寧聽得一頭霧水,她怎麼就在他跟前耍心眼了?汪仁汪印公是何許人,她怎麼敢在他麵前耍心眼……左右隻有被揭穿的份,她何必多費那功夫……
小七道:“印公似乎覺得您說要將宴席時間另定,裡頭還有其他用意。”
謝姝寧微怔,旋即恍然大悟,忍不住低低驚呼了聲。
這哪裡是她在耍心眼,分明是他汪印公渾身上下心眼長多了!
她不禁失笑,看著小七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這回,倒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此刻身在東廠的汪仁,已然開始召集人手。
他玩著桌上那一堆雪白的碎瓷片,低著頭吩咐下去:“去,把西越給我翻個底朝天,也要把燕默石那豎子給找出來。”
早在那具屍體被送到東廠時,他便在懷疑,這根本不是燕淮。
能從他手裡分近一半東廠的燕淮,知道怎麼討肅方帝歡心的燕淮,能將錦衣衛從死狗一條變成活龍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旁人信不信暫且不論,他反正是不信的。
隻是他心不在這,懶得管。更何況這事被謝姝寧知道了,這丫頭的心還能不死嗎?
人都死了,她不死心又還能如何?
於是在謝姝寧找上門來時,他耐著性子一點一點把這具屍體就是燕淮的理由,一一說給她聽。
可那丫頭的性子,從來跟普通深閨少女迥異,他連屍體都親自給她瞧了,她竟還不信!
燕淮不出現,他想吃的那桌飯,就休想吃上。
臭丫頭,鬼迷心竅了……
手下一個用力,大點的那塊碎瓷被他一下碾得粉碎,他抬起頭來看向麵前整整齊齊站著的一堆人,補充道:“你們幾個先去找找萬幾道的蹤跡,我要親自見一見他。”
他在宋氏那賴著吃過飯,可從來也沒吃過宋氏親自下廚做的菜。
若就這麼舍了這次機會,隻怕今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吃了。
桃花眼眯起,他輕笑:“至於燕默石這小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