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章(2更)(2 / 2)

權臣妻 桑狸 8012 字 4個月前

她邊吃桃脯邊等,正打瞌睡,被一陣銀鈴般清脆的嗓音驚醒。

“我說,你倒睡得安穩,我快叫那幫人煩死了,天天讓我相看他們家的姑娘,真是不知幾斤幾兩,還有那個碧桃,隔三差五從吳江給我來信,非說要來陪我,那哪是想來陪我,分明是想陪我的兄長。”

薑姮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碧桃是許太夫人的侄女。

當初喪事辦完過了頭七,梁瀟就把許家那一幫人趕回吳江了。這麼多年,他們全指望許太夫人的接濟過活,也是富貴無憂。

但許太夫人這麼一死,梁瀟自是不會管他們,放任其自生自滅,就算從前置下再大家業,而今也成了坐吃山空。

倒是可以繼續指望玉徽,但玉徽也煩厭那群趴在母親身上吸血的許家人,錢給的十分寡薄且不應時,與許太夫人還在世時相比,日子可謂一落千丈。

梁玉徽見薑姮呆呆愣愣半點不上心的樣兒,心裡替兄長難過,但也不好直接為他抱屈,隻道:“我方才在彆館轉了一圈,碰見兄長去芳錦殿看望薑國公,翁婿兩還下棋來著,瞧上去挺投緣的。”

薑姮心裡裝著另外一樁事,狀若無意地問:“哦?你去芳錦殿做什麼?”

梁玉徽微愣,搖著玉硝骨折扇,扇麵後露出一雙笑意悠然的眼,道:“這話聽上去像質問,讓我猜一猜,是不是有人來找嫂嫂訴苦了?”

薑姮道:“你是縣君,是攝政王的親妹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再也比不上你了。你若是想出口氣,那就出,我隻當不知道,但我求你,不要去毀彆人的家宅。”

梁玉徽含笑問:“你怎麼就覺得我是在出氣啊?我是真心喜歡墨辭哥哥的,我就想嫁他。”她托腮看向薑姮,“我覺得隻要我提出來,兄長也會同意的。”

薑姮見她神采飛揚的俏模樣,略微有些晃神,半天才道:“不會的,你兄長是最好麵子的。”

“嫂嫂這話我卻聽不懂了,這與好不好麵子有何關係?待恢複了薑國公的爵位,墨辭哥哥如願從戎,你們薑家仍舊是大燕顯赫的名流世家。我嫁進去,那不是親上加親,既有麵子也有裡子嘛。我在芳錦殿還聽見墨辭哥哥與兄長商討駐軍布防的事,看上去極為投契,我覺得一切正好。”

駐軍布防。

薑姮驀得想起昨夜崔元熙對她說,他已經拿到了襄邑的駐軍布防圖,看上去胸有成竹,並且篤定她一定會幫他。

她的心裡倏然有些不安。

雖然她很希望擺脫梁瀟,但她對與崔元熙合作一事仍舊存疑。當年屠戮新政黨的禍首除了王瑾,便是崔氏。即便崔元熙向她聲稱自己參與得不深,可他的話又怎麼能信呢?

她不願意信他,又不願意放棄這個脫身的大好時機,等到回了金陵,隻怕要繼續在王府裡坐牢,梁瀟隻會看她看得更嚴。

憂思過後,薑姮立即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誰幫崔元熙拿到的駐軍布防圖?

她委實想不通,與梁玉徽繼續鬥嘴也顯得乏力,梁玉徽覺得沒意思,起身要告辭,眼珠轉了轉,想到什麼,道:“嫂嫂,彆館裡的桃花開了,你陪我去看看吧,花開有時,再不看隻怕要謝了。”

薑姮身上懶,十分不情願動,被梁玉徽強硬拉扯了出去。

路經台榭水閣,泓橋遊廊,有落英繽紛,逐水漂流。

薑姮叫風一撲,覺得心裡的悶氣消散不少,可又覺得花香衝鼻,聞多了隱隱有些惡心頭暈,腳步放慢,抵著額頭傾傾欲倒。

梁玉徽不耐煩等她,自己拎著裙擺小跑著去折花枝,卻不防在那裡見到幾個人影,身形一震,忙轉頭跑回來。

她慌裡慌張拉扯著薑姮要走,身後飄來慢悠悠的聲調:“玉徽,你又乾什麼虧心事了,跑什麼?”

這聲音自是熟悉的,薑姮也恨不得拉著玉徽跑,可一言一語間,那人已經拂柳走來。

梁瀟正從芳錦殿出來,本想去前院,在石橋上偶然一瞥,見這裡燦爛如錦織在亭水樓閣間,便不自覺走到了這裡。

正巧曹昀有急務向他稟告,被姬無劍引著來見他。

梁瀟和曹昀一前一後走近,曹昀總是忍不住想多看玉徽幾眼,又唯恐被人發現,往往輕點她幾下就要心虛似的把目光移開,做得十分拙劣。

薑姮還是頭一回細細打量曹昀這位前妹婿。

他身形瘦削,比梁瀟矮一點,端正的長相,褚色衣袍平整垂曳,半點褶皺都沒有,紗帽也戴得端正,步態沉穩,瞧上去是個一絲不苟嚴肅剛直的人。

薑姮實在想象不出,當年梁瀟為什麼會覺得他和梁玉徽般配,並且使足手段撮合二人。

但是很顯然,梁玉徽就是見著了他,才掉頭就跑的。

薑姮不無悵惘地想,若她和梁瀟也能如梁玉徽和曹昀這般該有多好,過不下去就和離,一彆兩寬,誰也彆逼誰。

出神發愣的功夫,身側傳來梁玉徽壓低的聲音:“哥哥,你們大男人看什麼桃花,該忙什麼忙去吧,把這裡讓給我和嫂嫂。”

梁瀟一直盯著薑姮,哪怕薑姮垂眸看地,未給他半分顏色。

他刻意一夜未歸,以為她會派人來尋他,哪怕是做做樣子,他也就順台階下了,誰知她倒真能沉住氣。聽侍女回稟,她昨夜睡得挺好,今早還賴床了。

梁瀟氣堵,倏然伸手扼住薑姮的手腕,拉著她往桃林深處去。

梁玉徽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跟著去,誰知沒走幾步,就聽梁瀟怒喝:“誰都不準跟著!”

她心裡有些怵她這位兄長,訕訕止步,倒退了回來。

剛站定沒多久,她見曹昀猛地朝她伸出手,嚇得她連忙後退,哆嗦道:“你彆學我兄長啊我告訴你,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咱們可已經和離了。”

曹昀的手停在半空,罕有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些許落寞,道:“你頭發上有落花,你自己拿掉吧。”

梁玉徽抬手在發髻間摸索,果然摸出一朵碎花。

她對著曹昀發愣,不無擔心地看向桃林。

梁瀟拉著薑姮跑,直到眼前無路,隻有一片假山石才停下。

他甩開薑姮的手,背對她,冷聲道:“你認錯,向我道歉,我就原諒你。”

薑姮靠在桃花樹上,忍下那股強烈的暈眩,臉色愈加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