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6章(1更)(1 / 2)

權臣妻 桑狸 6468 字 5個月前

寶琴在妝台前的妝奩裡翻了許久, 寶甸釵頭、簪珥環鐲,細細碎碎的,就是沒找到薑姮說的那枚銀簪子。

她心裡嘀咕, 略有不安地透過軒窗看出去, 紅蓼花隨風搖曳,沾俯在薑姮的裙裾上,她背向而立,肩膀輕輕聳動, 纖細的身體輕晃了晃, 似是差一點摔倒。

顧時安本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 見狀伸手想要攙扶她, 卻被她輕輕偏身避開。

寶琴覺得異常, 將妝奩丟下快步出去, 絲履急行生風,將要走到跟前時, 薑姮回眸掠了她一眼, 拔高聲調道:“你說沒事,辰景也說沒事, 你們就合起夥來糊弄我好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 怎麼可能還和從前一樣?”

顧時安那雙細長的眼睛瞟向寶琴, 旋即收回來,躬身道:“世子夫人勾結叛臣作亂,本就是罪有應得,攝政王未曾追究,已是仁至義儘。是她自己想不開,這般倒是一了百了, 省得連累家人,那幾個孩子自有人照料,也不會受他們母親的影響,這不是挺好的嗎?”

他頓下,轉過頭問:“寶琴姑娘說是嗎?”

寶琴屈膝,低眉道:“奴不敢妄議國公家事,隻是奴以為當下王妃安心養胎才是要緊,勿要為這些事憂心傷身。”

薑姮麵上淡若清風,內心卻灼若燎原,憤恨之火幾乎要把人的理智燒乾淨,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抬手輕撫腹部,道:“這麼一說我倒真是有些累了。”

顧時安眼中藏著一抹憂色,卻不敢表露太明顯,內斂含蓄地看向薑姮,朝她端袖揖禮,緩慢道:“臣告退,王妃保重。”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鵝石徑的儘頭,薑姮才把目光收回來,隨寶琴回寢閣。

她在榻上躺著,有很長一段時間腦子裡是一片空白的。她木然盯著朔方彩釉的穹頂,不知該想些什麼,從何處想,直到寶琴給她端進來一碗安胎藥。

藥汁粘稠滾燙,苦澀至極,一飲而儘後舌頭都被浸得有些發麻。

喝完這碗藥,她的腦子才徹底清醒。

她絕不能讓孩子降生在這樣充滿謊言的環境裡,不能讓孩子有那樣一個父親。

她躺回榻上,腦筋飛快轉起來。想起那顆假死丸,想起崔元熙送給她的籍牒和路引,盤算該如何利用這些東西。

**

翠微殿那邊屢次遣宮女來請梁瀟,皆被他回絕。

崔太後這些日子很是安靜,襄邑不比金陵,有得是世家貴眷恭維她,如今崔氏滿門獲罪,代王應召而來,另立新君一事傳得沸沸揚揚,朝野內外都在觀望,崔太後究竟還值不值得巴結奉迎。

這一觀望,便門庭冷落,顯出幾分炎涼。

崔太後心裡有氣,卻不敢再跟梁瀟硬杠,讓宮女傳了幾句卑微軟語,請梁瀟來見她。

梁瀟下令暫且拘禁謝夫子,去看過曹昀,待暮色四合,才屏退隨侍,獨自走進翠微殿。

崔太後正坐在廊廡下的一張紫檀描金卍福紋扶手椅上,裙擺拖地,繁麗的折枝桃紋織金綢裙下露出一截柔軟的直經紗,熨燙平整,連一絲褶皺都無。

她這些年沉沉浮浮,不管境況多麼窘迫,總是要把自己打扮得乾淨體麵。

身後幾個宮女見梁瀟來了,立即下跪行禮。

崔太後半抬起眼皮,慵懶地斜睇梁瀟,道:“終於舍得來了?”

梁瀟沒理她,衝還跪著的宮女吩咐:“下去。”

宮女們甚至不及去看崔太後的臉色,低垂螓首,怯怯地告退。

崔太後歎道:“如今朝野宮闈,都是你做主了。”

梁瀟彎身坐到太師椅上,唇角噙一抹薄冷的笑:“我本不願意操這麼多心的,可隻怕稍有懈怠,讓人算計得命都要丟了。”

崔太後笑道:“普天下沒什麼人能算計得過你,若哪一天真到那個地步,那也是自己作的,要拿命換那女人的一點真心。”

倒真是聰明耳目玲瓏心,連彆館外那場戲都知道了。

梁瀟將手腕搭在膝上,身體微微前傾,織金蟒紋綢袖流瀉垂下,在夕陽裡粼粼泛光。

他盯著崔太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明知道算計不過我,還偏要在我背後搞那麼些小動作,想讓崔元熙那個廢物來對付我,你好趁機攬權?”

崔太後平靜看著梁瀟,歎息:“辰景,我與你說句實話。我早就明白,權力這東西還是要抓在自己手裡才穩妥。不然哪怕是骨肉至親,也總有離心離德的時候。”

她肯說句實話,梁瀟也便收起戲謔,耐下性子聽她說。

“我知道崔元熙絕不是你的對手,我也不可能傻到真讓他去害死你。崔家這些年挾持我夠久了,一群不成器的東西,成日裡拿著我的出身要挾我趴在我身上吸血,我早就想擺脫他們了。崔元熙想來送死,我高興都來不及。”

“可是我怕,辰景,你手中權勢日盛,卻與我越來越生分,我總妄想能像從前抓住你,一時糊塗,做了件錯事。”

梁瀟不為所動,隻盯著她的眼睛問:“所以,你承認謝晉是在聽你的命令行事了?”

從一開始,謝晉的主子是淳化帝,淳化帝死後,自然而然便效命於崔太後。他徘徊成州多年,守在薑家身邊,恐怕是崔太後不放心曾經手握邊陲數十萬精銳的薑照,讓他看著薑照。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