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章(1更)(1 / 2)

權臣妻 桑狸 6956 字 4個月前

薑姮身體猛地一瑟,立即抬頭:“不要。”

梁瀟笑問:“為什麼?”

薑姮忐忑難安,在心底斟酌過詞句,艱難道:“檀姑娘見過我,她會告訴辰羨的,事到如今,隻是我們之間的事,與辰羨又有什麼關係?何必再把他牽扯進來?”

她話說得倒好聽,知道撿梁瀟愛聽的說,偏梁瀟覷著她蜷在袖底的小手,薄薄的甲蓋在剮蹭桌麵,那是她慣常緊張時固有的動作。

他舔臉糾纏她時,她都未曾稍稍假以辭色,一涉及辰羨,她倒知道服軟做低了。

梁瀟隻覺胸膛裡有股邪火躥湧,嫉恨騰騰燒灼,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灼成灰燼。

他趕在自己忍不住想惡語作賤人前,霍得起身,甩袖而去。

當然不能讓檀月見到薑姮,萬事未定,就連薑姮還活著這件事都是不能宣揚的,於世人眼中,攝政王妃既然已經死了,那就這樣吧,他們總要走一條新路。

梁瀟行至院門口,遠遠見檀月寶貝似的捧著一碟糕點向內張望,秀美的臉上滿是殷切。

她見到梁瀟,立即笑靨滿麵地迎上來,帶幾分嬌羞地斂衽拂禮。

被這笑容一晃,梁瀟倏地明白了。

他覺得可笑,卻未曾點破,耐心等著檀月問過寒暖,溫和卻殘忍地道:“你來得正好,本王正要進宮麵聖,你隨本王一起吧。”

檀月的臉色乍得煞白。

梁瀟懶得安慰她,兀自負袖前行,漫然吩咐侍女:“你們給檀姑娘梳妝,給她備一輛馬車跟在本王的車駕後。”

榮康帝到底年輕底子好,昨天鬨過那一場,現如今已經沒事人似的半躺在榻上看書,神色閒適,絲毫為如茵傷心的樣子都沒有。

好歹同床共枕數月,那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前幾天榮康帝看向她的目光還溫柔得滴水,一轉身便能狠心下殺人不見血。

梁瀟不得不承認,賢德與否另說,他具有天生的帝王稟賦。

狠,真是狠,偏偏還狠得天真無邪。

榮康帝見到梁瀟,將翻動的書簡擱下,煞是疑惑地問:“他們都說皇兄下令處置了如茵,她好歹是母後送來的人,你如此不講情麵,他日朕要如何向母後交代?”

梁瀟讓內侍給他搬了把扶椅放在龍榻前,他舒舒服服地坐下,輕掠了榮康帝一眼,不屑道:“一個宮女,處置就處置了,要什麼交代?”

他微頓,做恍然狀:“若是官家殺的,官家自然要去交代。若是我殺的,官家便可置身事外。”

榮康帝臉上神情微僵,隨即無邪笑開,一對梨渦淺凹,煞是純真:“堂兄,你這說得什麼話?她是朕的人,死在朕的崇政殿,朕就算想置身事外,那也不能夠。自打你把朕扶上這位子,在外人眼裡你與朕便是同舟而載,誰也離不開誰。”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兼情具理。

梁瀟將手搭在膝上,柔瀲光澤的鮫綃紗袖垂落,他傾身看向榮康帝,亦十分疑惑,慢悠悠地問:“可這宮女死後,內值司給她驗過身,正兒八經的黃花大姑娘,陛下口口聲聲她是你的人,莫非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若當真有,也彆與我客氣,儘管說出來,咱們該治就治。”

榮康帝一時不慎,叫口水嗆著了,撫著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侍候在側的宮都監見狀遞上熱茶,被榮康帝揮手拒絕。

他咳嗽完,斂去一臉虛假天真,歪頭衝梁瀟眨眼微笑:“朕的龍元,可不能給這麼個細作。”

梁瀟覺得這孩子頗為有趣,才不過十六的年紀,心眼生得齊全,做起事來狠絕利落,兩相對比,辰羨那廝還在街頭遊蕩,跟隻無頭蒼蠅似的,沒有半點破局良策。

他有些恨鐵不成鋼,看向榮康帝的目光愈加複雜。

這少年絲毫不懼地迎目上去,道:“可話又說回來,人到底是堂兄下令殺的,不管如何,太後的燕禧殿你總得走一趟。堂兄若是擔心,就讓顧大夫和你一起,他如今深得太後寵信,說話比你我都管用。”

借刀殺人完了,又開始挑撥離間。

梁瀟覺得假以時日,這孩子怕是要成精怪,唏噓之餘略有些欣慰,看著他像看著從前的自己,愈發寬容起來:“這事自有我來辦,官家無需憂心。隻是後位虛懸,官家身邊沒人,才生出這麼些波折。臣今日把檀姑娘帶進了宮,官家若覺得龍體無恙,就起身更衣隨臣出去見一見吧。”

剛欠了大人情,榮康帝不能拒絕,十分乖覺地搭著宮都監的胳膊起身。

他鄭重穿上明錦海水朝崖十二章紋龍袍,戴折上巾冠,穿皂靴,闊袖垂至腳邊,雍容矜貴地走出寢閣。

榮康帝還在代地時曾見過幾回檀月,那時雖年幼,卻早熟,一眼看出這姑娘心性不定,外表溫婉賢良,實則浮躁得很,大約是自幼隨檀先生四處遊曆,對漂泊無依的日子過得十分不耐煩,渴望攀附強者,渴望庇護。

榮康帝一早就知道,她並不是合適的皇後人選,亦不是能與他共患難的妻。

見麵之前,榮康帝還在發愁如何不傷女兒家顏麵地委婉拒絕,見了麵,卻覺得好笑。

檀月從撫琴到奉茶,再到與他談論詩詞歌賦,整個過程像極了趕鴨子上架。眼捎還時不時瞟向梁瀟,流露出細碎情愁,像極了詩句中滿含閨怨的多情少女。

可一轉頭再對著榮康帝時,卻又十分不情願,處處透著敷衍。

她敷衍,榮康帝就要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含笑溫和地陪她說話,末了,梁瀟單獨問他感覺時,他以手擎額,笑不可遏:“朕立不立後另說,朕倒是覺得堂兄是時候續一房妻妾了。”

梁瀟冷眸瞪他,他立馬抬手告饒,笑道:“這位檀姑娘分明是對堂兄癡心儘付,朕怎好傷害人家姑娘的一片純情。”

他狀若調侃,卻讓梁瀟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