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章(1更)(2 / 2)

權臣妻 桑狸 5704 字 5個月前

她竭力忍耐,默不作聲,梁瀟卻最受不了她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傾身靠在她耳邊,幽然低語:“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嗎?”

這話說得極輕飄,若輕紗飛掠過耳畔,留下酥酥癢意,縹緲得讓人懷疑是一場錯覺。

薑姮疑心自己聽錯了,抬頭問梁瀟:“你剛才說什麼?”

就連近在身側的聶雪臣都麵露疑惑,偷偷覷看梁瀟。

梁瀟卻不再說,臉上方才乍現的悵惘憂思亦不再見,漫不經心地輕斂疏袖,臉上悠涼如水:“人也看了,也放了,你能安心跟我回家了嗎?”

薑姮依約覺得方才並不是這一句,可看梁瀟那副麵目可憎的樣子,又懶得再追問,便默不作聲地跟在他身後,拎裙上石階走出牢房。

夜色沉釅闃黑,漆漆如墨,注定風瀾初生,不得安寧。

獄卒進不了內宮,在順貞門將顧時安交托給內侍,內侍用藤架把他抬進燕禧殿,崔太後正換上寢衣準備入睡,見顧時安滿身是血的淒慘模樣,饒是心硬如鐵,也不由得動容:“這……這怎會把人打成這樣?”

她探出手,卻不敢碰到顧時安,忙吩咐宮都監去叫太醫。

從診脈到開藥方再到給傷口包紮,整整折騰了一個時辰,太醫在臨走時瞧瞧對宮都監說,攝政王這手下得可夠黑的了。

崔太後在薄寢衣外披了件妝花緞大裳,隔羅帳看著昏睡在榻上的顧時安,目中內蘊精光,歪頭衝宮都監問:“打聽出來了嗎?攝政王為什麼突然放了時安?”

宮都監低頭稟:“咱們安插在大理寺監牢裡的獄卒說,是攝政王帶了一個女子去看望顧學士,兩人在監牢裡吵了一架,攝政王拗不過那女子,才把顧學士放了的。”

“女子?”崔太後蹙眉:“那女子長什麼樣?”

宮都監道:“獄卒沒有看清長什麼樣,她帶著帷帽,隻知身量婀娜,看上去是個美人。”

崔太後沉著臉思忖良久,倏地冷冽一笑:“薑姮。”

殿中燭光煌煌,將人影投落到地上,拉扯得頎長,崔太後背光而立,眉目堅冷鋒銳,透出凜寒戾氣。

她反複吟念“薑姮”這兩個字,瞧著紗帳裡的人,自言自語:“這個女人怎麼陰魂不散……”

顧時安醒來的時候正在豔陽豔照,夏風柔軟的時候,軒窗半開,細碎花瓣隨風吹進來,縈繞在帳上,撩出細碎影絡。

他半寐初醒,本能想坐起來,但身上立即傳來刺骨的疼,又狼狽地跌回去。

他額頭上青筋凸蹦,冒出顆顆冷汗珠。

崔太後端著湯藥撩簾進來,覆手輕試了試顧時安的額頭,道:“還好,不燙了。”

顧時安些微忐忑地抻頭看她:“太後……我……”

“你是哀家從大理寺監牢裡要出來的,若傳懿旨的內侍再去晚一些,你怕是要被辰景給折磨死了。你們怎得就有這般大的仇?”

顧時安眼中浮漾著厭惡:“大約,他知道當年玉鐘寺裡,王妃死遁的真相了吧。”

崔太後臉上神情如常,心中暗忖,這倒與自己最初的猜測差不多。這樣看來,昨夜出現在大理寺監牢裡的那個女人就是薑姮,梁瀟也真沉得住氣,早就把人找回來了,卻遲遲不給她恢複名分。

她派了無數細作也隻打探出來攝政王養了個女人,竟讓她住中殿,恩寵濃眷,如珠似寶,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女人竟就是薑姮。

崔太後一勺一勺喂顧時安喝藥,摁下他驚惶中欲坐起的身體,衝他道:“其實這些年哀家心裡總對你有些疑影,每每想信你,予你神器時,總是不由得想起當年你為薑姮找上哀家的樣子。那女人就這麼好嗎?讓你們一個兩個都為她神魂顛倒?”

顧時安艱難吞咽下粘稠濃苦的湯藥,道:“她好不好都與我無關了,我爭不過攝政王。經此一事我才知道,我於攝政王而言,不過一隻卑微螻蟻,他想把我捏死就捏死了,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話說到最後,臉上浮起痛恨和屈辱之色。

這就是崔太後想要的結果。

她之所以遲遲未出手營救顧時安,一方麵是想看看梁瀟能把事情做到哪個地步;一方麵她深知男人心理,耗得越久,他承受得折磨越多,心中對梁瀟的恨就越深。

這種恨不僅僅源於身體上的傷痛,還有那種咽喉握在彆人掌心毫無反抗之力的無助。

她悠然一笑:“當年他也是從你這境遇裡熬出頭來的,他既然能有今天,焉知你不能?”

“哀家能捧出一個權傾天下的攝政王,自然,也能捧出一個萬人之上當朝宰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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