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臨時十二點,酒吧氣氛不減反增，但林翡年他們已經從角落裡那個不大的舞台上走了下來。
他穿過熱鬨歡呼的人群，回到休息室。
休息室裡,方才已經在裡麵等著他們。他坐在休息室裡唯一的凳子上,手上還拿著個手機，一臉開心的看著上麵什麼視頻。
齊峻推門進來，林翡年緊跟其後。
“結束啦。”方才看到他們進來,趕緊將手機內容分享給他們看，“快看,有人拍了你們的視頻，已經火啦,現在全網都在找你們是誰。”
“有人認出來我們嗎？”林翡年取下臉上的麵具，順口問道。
因為麵具壓得太緊，他的臉頰到下頜處被壓出了一條紅痕,有些突兀的奇怪。
林翡年照著鏡子摸了摸臉上的紅痕，看了下手中還沒放下的麵具,心中有了想法。
他轉身去櫃子裡拿出自己的手機，解鎖，舉起手上的麵具對著鏡子拍照。
宋南一看到了,問他：“年年是想發微博？”
“等會問問導演能不能發。”如果將這張照片發出去，那就相當於明著承認他們四個視頻裡的身份,也就暴露了他們在雲省拍綜藝的事情。
方才不知道這些，他吐槽了一句：“你們娛樂圈也太複雜了吧,一個微博而已，也不能發嗎？”
宋南一聳聳肩：“畢竟那麼多錢呢,要是不儘職一點,總不能白拿錢吧。”
方才點點頭：“這倒也是,對了，你們等下要回去睡覺了嗎？”
“我們等會打算去夜爬青陽山。”林翡年扭頭說道，“不知道去那邊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注意事項啊……帶上身份證就好，其他的我也不記得了。”方才說，“青陽山挺高的，也不用在山底買太多水。青陽山山頂的水也不貴。”
“好，我們知道了。”
方才比了個ok的姿勢，然後跟他們說：“工資我放在桌上了，一共一千。”
齊峻和鐘見鄴齊齊抬頭。
林翡年看到桌上的現金，十張最大額度的現金。
他說：“不是說好五百的嗎？”
“先不說現在請樂隊來酒吧造氣氛有多貴。就說你們這個身價，給你們一萬也是我血賺啊。”方才倒回去繼續坐在小凳子上，打開短視頻軟件繼續往下刷。
他邊刷邊給林翡年他們幾個看：“看啊，好多你們的視頻，還有營銷號轉發了。現在都不用綜藝播出，我的小酒館就已經爆火了。”
“再說了，你們都不知道今晚氣氛有多好，消費堪比之前假期的時候了。”
方才都說到這個份上，一千塊錢對於方才的家庭出身來說也不是大錢。
林翡年想起幾人接下來要走的行程，不在多說，將那些現金全都收下。
臨走前，他和方才對拳擁抱，就像和大學時期開學見麵那樣。
“有機會去海市找你玩啊，兄弟。”方才用力擁抱住林翡年，“或者你來雲省玩也行啊，這裡度假放鬆還是很舒服的，過來的話兄弟請你吃飯。”
“那好，以後有機會，一定來吃你這頓飯。”
從酒館出來，四人重新坐上節目組的車，開始往青陽山收費入口趕去。
和白天不一樣，夜晚的路邊隻能看到昏黃的路燈和遠處一望無際的黑暗，全然不複白日盎然的景色。
車身在夜色中劃過，在這漆黑的深夜路上，旁邊也偶爾有其他車擦過。
到了青陽山，才漸漸地有了些人氣。
售票口打著探照燈，照亮了這一片所有的黑暗角落。
齊峻帶著四個人的身份證去買票，售票員拿著他們的身份證仔仔細細看了許久，然後笑著用本地化說：“小夥子們長得怪好看滴嘛，一起出來旅遊啊。”
林翡年背著包，因為夜色溫度比較低，他還穿上了防風的外套。
他低笑了一聲，輕輕回了句：“嗯。”
“挺好的，年輕人啊，到處走走真的不錯。”售票員在機器上檢查完身份證，抽出四張門票給他們，“喏，票要收好啊，前麵要查票的。”
“好的。”林翡年因為戴著口罩，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謝謝啊。”
“嗐，不用謝。”售票員繼續微笑著喊道，“下一個。”
又往前走了三百米左右，所有的路都裝上了閘口。
林翡年他們跟著大部隊檢完票過完閘口，開始徒步上山。
青陽山不算最高也不算最陡，但爬起來還是有些吃力的。
爬前麵一部分的時候，宋南一還有心情說話聊天，等到中期的時候，四人都已經不再分心放在其他事情上，全都吭哧吭哧一個勁埋頭往前走。
他們幾個到底是經常泡在練舞室，看起來身形偏瘦，但該有的體能絕對不差，估計還強於大多數人。
隻是身後跟拍的攝像老師就比較慘了，他體能再怎麼好，扛著那麼重的拍攝設備，跟在後麵走的吃力的不行。
好在節目組財大氣粗，每個隊伍都跟著兩三個拍攝人員，能有個替換休息的時間。
走到半山腰的一個小平台，齊峻餘光看了眼落在後麵的攝像老師，提出先休息會兒。
他們都直接坐在地上凸起的大石頭上，宋南一拿起山底買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就灌走了大半瓶。
“這比跳舞還累。”
林翡年也有些喘，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在冒著熱氣。
鐘見鄴難得回了一句：“廢話，爬山肯定更累。”
宋南一：“為了日出，再忍一忍。”
鐘見鄴：“要不是為了看日出，我現在已經躺在山下的車裡麵了。”
宋南一：“你就是太虛了，一看就要多練。”
鐘見鄴有些不敢相信，他凝視著喘的跟鼓風機一樣的宋南一，有些好奇他幾個自信心才敢說出自己虛的話。
林翡年拍了張山下角度的照片。
這個小平台前麵沒有視野遮擋，可以看到這個城市一小半的俯視景。
即使時間已經來到了半夜，這個旅遊為主的城市依舊燈火通明。
他把照片發到家庭群裡，往上麵再翻一下，就是他兩個小時前發的那個酒吧拍的照片。
氣質清冷五官精致的青年，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個黑金色的麵具，望著鏡頭的那雙漂亮眼睛帶著淺淡的笑意。
宋南一探過頭來：“年年在和叔叔阿姨聊天嗎？”
“沒有，他們都睡了。”
“也對啊，都這個時候了，早點睡對身體好。”
林翡年把手機收起來，他不是特彆愛玩手機，坐在大石頭上靜靜地看著山下的城市夜景。
休息了十幾分鐘後，幾個拍攝人員和工作人員也跟了上來喝了水，齊峻這才說繼續爬山。
半山腰到山頂的路更難爬一些，走到後麵的時候，林翡年已經需要和齊峻互相扶著往上爬。
鐘見鄴和宋南一邊爬還邊鬥嘴，看著鏡頭前和宋南一吵得瘋狂崩人設的鐘見鄴，林翡年想笑又覺得喉嚨裡火|辣辣的，弄得笑也難受不笑也難受。
越到山頂，人也越來越少。人很快超越了大多數人，唯獨追趕不上前麵的一個舉著夕陽紅旗幟的旅遊團隊。
看著隊伍裡的大爺大媽，宋南一累得直叉腰，最後放棄了追趕。
“這些大爺大媽體力是真的強啊。”
身後跟著的工作人員都笑了出來。
到了山頂，沒有遮擋的風迎麵吹來，將林翡年額前的細碎劉海全都吹到了腦後。
林翡年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感受和風的相擁。
齊峻環視周圍，正在尋找一個適合落腳休息加看日出的位置。
最後他將目光放在一塊山頂大石頭上，指著石頭旁邊的空地：“我們去那裡吧。”
林翡年毫無異議，鐘見鄴和宋南一也是默認聽齊峻的。
山頂上除了一直走在他們前麵的夕陽紅旅遊團，餘下的就是三兩成群的年輕人，都已經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林翡年走到那塊石頭旁，打開背包，從裡麵找出幾個毯子，抖開分給其他三人。
齊峻：“旁邊有個小攤，我去買點東西，你們想吃什麼。”
“買瓶水就好了。”
宋南一也累得不太想吃東西，隻說：“我要水。”
等齊峻買來水，林翡年已經裹好毯子靠在石頭邊坐好。
宋南一還貼心地給齊峻留了個位置，看齊峻回來，連忙拍拍地麵：“隊長，我給你留的位置，這個位置看日出應該是我們這最好的角度。”
山頂人多，說話聲被狂風吹散在空中，林翡年隻能聽到旁邊其他人在說話，具體的話卻什麼都聽不清。
他靠在石塊上，此時才感覺又累又困。
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顯示是淩晨四點了。
旁邊宋南一的呼吸聲漸漸地小了，林翡年轉頭一看，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靠在石頭上睡著了。
或許是石頭太硬靠著不舒服，宋南一的眉間始終是皺著的。
林翡年往右邊又看了看，齊峻和鐘見鄴也互相靠著閉上了眼睛。
旁邊交雜的談話聲好像影響不到他們這邊。
林翡年聽到身後有人在小聲喊著自己的名字。
“年年，年年？”
他回過頭去看，發現是跟拍的工作人員，他遞了個更大的毯子過來，問林翡年要不要加蓋一層，防止著涼感冒。
林翡年看著工作人員也沒多厚的衣服，搖了搖頭。
他怕吵醒身邊的人，所以說話聲很小：“你們用吧，山頂挺冷的。我們的毯子夠厚。”
見工作人員將毯子拿回去發給其他人，林翡年才繼續去看宋南一。
他拉著宋南一玩自己肩膀上靠了靠，免得他繼續靠在堅硬的石塊上。
淩晨四點，這個城市僅剩的燈光隻剩下道路兩旁的路燈了。
整個城市陷入昏睡。
林翡年望著前方黑夜中的點點燈光，漸漸地被困意打敗，和宋南一互相靠著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
林翡年還在睡夢中的時候，突然被鐘見鄴喊醒。
他厚沉的聲音帶這些不易察覺的驚喜：“快日出了。”
林翡年從沒睡醒中的困惑到完全清醒，隻用了一句話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