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兩分鐘,卻一直沒等到盛晏回複。
顧執奕蹙了蹙眉,不得不再次點開照片不斷放大,像個福爾摩斯一樣試圖從蛛絲馬跡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片刻後,他還真找到了。
盛晏手中弓箭上是有刻字的——朗清會所。
可看清這四個大字的瞬間,顧執奕神情卻愈發沉冷下來。
他知道這家會所。
他母親曾讓他去這裡找過他父親——
所謂上流人士們最喜歡的聚會地點之一,娛樂活動眾多,且有數不清的俊男美女。
顧執奕霍然站起身,迎上同學們驚訝目光,他繃著臉淡聲解釋:“抱歉,臨時有事情得先走,剩餘部分就請各位自力更生獨立行走了。”
丟下這句,他已經抬步向教室門口走去。
顧執奕這句話講得實在突然,有同學忍不住問:“是什麼急事嗎?要不要幫忙?”
“不用,”顧執奕已經走到了教室門口,冷聲丟進來兩個字,“找人。”
話音落下,已經看不見他身影。
組內同學麵麵相覷,不懂顧執奕這麼焦急是要去找什麼人。
隻有趙達一臉看破不說破的高深神情——
什麼找人?他們奕哥那眼神那氣場,就差把“捉奸”兩個大字貼額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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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盛老板,你要我給你拍照不是為了發朋友圈的嗎?”嚴寒滑著手機一臉迷惑,“你發了嗎?我為什麼沒看到?”
盛晏已經一連射完了一捆十支箭,其中最差成績有一支卡在了十環邊緣,其他都在十環之內,更有三支正中靶心。
他暫時放下弓弦,轉而倚在射箭室內自帶的吧台邊給自己倒了杯冰水,慢條斯理喝了兩口,才懶洋洋回答嚴寒的問題:“我又沒說是發給你看的。”
嚴寒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盛晏又喝了兩口冰水,才放下水杯解鎖手機,轉而便把屏幕轉向了嚴寒,語氣還格外坦蕩:“看見了嗎?僅一人可見,我發來逗小狗的,你湊什麼熱鬨?”
嚴寒看了一眼就無語了:“不是…你不給我看也就算了,還偏要把我寫成什麼‘某人’,敢情我就是你倆play的一環唄!”
被這樣直白戳穿,盛晏也沒露出分毫尷尬,反而對嚴寒玩笑道:“嚴少爺,這可是我給你的好友特彆待遇。”
嚴寒頓時翻了個大白眼,他懶得再上趕著當play環節,於是隻問重點:“所以你把人釣來了嗎?”
看了看大約二十分鐘前收到的顧執奕信息——
我知道地址了,現在就過去。
盛晏勾了勾唇,語氣散漫:“估計已經快到了?”
嚴寒心服口服:“盛老板,訓狗大師就是您了。”
兩人正貧嘴間,射箭室的門就忽然被敲響了。
以為是顧執奕到了,嚴寒立刻道:“你自己去開門。”
盛晏把手機熄屏放在吧台上,抬步走向門口。
然而門打開,盛晏卻微微一愣——
來的竟並不是顧執奕,而是…
“哥哥好久不見!”一頭金發的大男生一看到盛晏,就笑出了兩顆虎牙,“你真的來了,我哥跟我說的時候還以為他在騙我!”
沒錯,來的算是個熟人,叫陳澄,陳家二少爺,這家會所背後股東就是陳家。
盛晏也是之前和嚴寒來這邊玩射箭時候,認識他的。
後來陳家和盛晏的公司還有過一次小合作,采購了盛晏公司的一大批珠寶。
陳澄自從第一次見麵就對盛晏很熱情,當然了,盛晏自認是比較純粹的那種熱情——
欣賞他的臉,也欣賞他的射箭技術。
不過兩人之前其實見麵並不多,畢竟盛晏以前工作忙不常來,來了也不一定就能碰到。
今天是真的很湊巧。
盛晏往後錯身讓陳澄進來,點頭笑道:“確實好久不見。”
陳澄進門後又同嚴寒打招呼:“嚴哥~”
嚴寒抬頭看見他也是明顯一愣,不過很快就也笑了起來:“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聽你哥說你最近不是在沉迷玩賽車嗎?”
“是在玩賽車,”陳澄走到吧台邊,駕輕就熟給自己倒了杯葡萄汁加冰,一口氣灌下去大半杯,才看著盛晏笑道,“可這不是聽說哥哥來玩射箭了嗎,想讓哥哥給我指點一二,好讓我下次也能牛逼一回,贏過我哥!”
陳家二少都找上門來了,盛晏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何況隻是指點射箭而已,也並沒有拒絕的必要。
盛晏正要開口應下,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機就忽然震動起來。
探手拿了起來,看清來電顯示,盛晏便對陳澄道:“行,稍等我一下,我先接個電話。”
講了這句,他才劃了接聽,邊往射箭室外走。
聽筒中響起顧執奕的嗓音,語氣聽著比往常更沉兩分:“哥哥,我到一樓了,但我沒有vip卡,他們不讓我上去…”
盛晏莫名從中聽出了兩分委屈意味。
唇角不自覺又挑了一挑,盛晏邊快步往電梯間走,邊應道:“在電梯口等我,我下去接你。”
聽筒那頭的人立刻應“好”。
兩分鐘後,盛晏在電梯口看到了顧執奕——
穿簡單的黑色連帽衛衣牛仔褲,冷著臉站在那裡,引得來往的人都在看他。
盛晏輕聲叫他:“小顧。”
顧執奕偏頭看過來,立刻就快步上前,低聲叫了一聲:“哥哥。”
盛晏又忽然想到了樓上的陳澄,陳澄也叫他“哥哥”…
骨頭裡的惡劣因子就又開始蠢蠢欲動,盛晏其實很好奇,等兩人碰麵了,顧執奕會是什麼反應。
可表麵上盛晏卻不動聲色,還明知故問:“不是說要等明天才見嗎,怎麼又過來了?”
顧執奕肩背微繃,靜默片刻才低聲答:“就是又想來了。”
略微停頓,他又忽然垂眸看向盛晏,反問一句:“哥哥不歡迎我嗎?”
這話實在很不符合他一貫的風格。
但隻要一想到盛晏朋友圈那句不知在指代誰的“某人”,顧執奕就壓不住心底翻湧的躁意。
盛晏略微訝異挑了挑眉,把問題原拋回去:“不歡迎你的話,我還會特意下來接你嗎?”
他話音落下,顧執奕微怔一瞬,一直繃著的下頜線輪廓頓時就鬆了兩分。
盛晏垂眸掩住眸底笑意。
電梯上行,就聽顧執奕又忽然問:“哥哥今天怎麼還穿了我的襯衣?”
明明他們今天原本並沒有約定見麵。
盛晏答得隨意:“昨天洗過掛在陽台,早上起來正好看到了,就又取下來穿了。”
除非特定場合,盛晏在穿衣方麵一向很心血來潮。
“怎麼樣?”他又故意朝顧執奕側了側身,揚眉問,“我穿著好看嗎?”
顧執奕視線掠過盛晏自領口向上延伸的纖長脖頸,眸色微暗,啞聲答:“好看。”
盛晏就又笑了起來:“我也覺得,你這件襯衣挺適合我。”
顧執奕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微微翹了翹唇角。
見麵不到三分鐘,盛晏兩句話而已,顧執奕自從看到盛晏那條朋友圈起的滿心躁意,就已經快被安撫好了。
可好心情沒能持續片刻——
進入射箭室,看清裡麵人影的瞬間,顧執奕整張臉頓時就又繃了起來。
嚴寒他已經見過一麵,知道是盛晏的好友。
可另一個…
目測和自己年齡相近,是完全的陌生。
所以,盛晏朋友圈裡那句“某人”,指的就是他嗎?
這樣想時,顧執奕看向陳澄的目光,已經不自覺帶上了些微敵意。
而這份敵意更是在聽到陳澄的話之後攀上巔峰——
“哥哥?”陳澄好奇看了看盛晏,又看向他身邊顧執奕,“生麵孔,是哥哥新認識的弟弟嗎?”
陳澄這話本身或許就是單純字麵意思,可聽在顧執奕耳朵裡,卻是——
這人竟然也叫盛晏“哥哥”,兩人是什麼關係?
什麼叫“新認識的弟弟”,盛晏還有幾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