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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蠱惑的聲音突兀地消失了。
安倍晴明抬手一揮, 一條朦朧透明的輕紗自兩人頭頂落下,隔絕了身後青年的視線。
他身形高挑, 雖在行孟浪之舉,卻也不願她吃力抬頭,一手撐著輕紗,一邊弓腰,俯下大半個身子……抵住她的額頭。
溫熱的。
覆著層薄薄的細汗。
初桃驚愕,看到他低垂的眉眼,眼角劃開一點失控的潮紅。
他顯然是動情了, 可氣息交纏卻不觸碰。
他怎麼還不親我?
然後,初桃聽到了晴明的聲音……那並非是從他口中發出的, 如同玄衣青年先前的聲音般, 帶著點失真和空靈。
——“你實在聒噪。”
他在對另一人說, 聲線清朗。
——“我隻是不喜為人所窺視……而已。”
……那你在乾什麼啊?
玩家震怒, 不僅不親親, 還有空分心對峙?
玄衣青年並不因此生氣, 輕柔地說。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呢?低下頭,張開唇, 伸出去……這些, 你應該會吧?”
就是, 就是啊!
——“這是我的場合,不用你來替我決定做什麼。”
晴明歎息著。
——“我之所為, 皆因愛起。”
日照之下,輕紗折射出朦朧細碎的光影,忽然晴明抬眸看來一眼,烏黑似玉泉的眸中搖晃著她的身影, 一點細碎的鬆快笑意在其中漾開漣漪……這與初桃以為的克製者失控、觸底反彈的神情不太一樣。
……不,還是有的。他神情輕鬆,眼尾卻更紅了。動作看似輕柔,扣著她後腦的手卻用著力,將她限製在了隻能看向他的方向。
“……梨姬。”他以口型喚說。
她愣了一瞬,晴明便緩緩地、同時也不容拒絕地貼上了唇。
初桃還沒嘗出味,短短觸碰一秒便分開。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隻看到他嘴唇翕動,好像在無聲地喚著她,唇上一軟,又一輕。
好……好純愛啊。
但是,純愛居然這麼讓人欲罷不能?
晴明的吻近乎啄吻,像是羽毛輕輕搔過,一次比一次停留的長久,氣息交纏又分開,卻始終不得紓解。
她顫了一下,張口要說,晴明便含著她的唇,探入舌尖親了上來。
——好清爽。
清爽的、甘冽的吻,像是初春融化的冬雪,與另一人……深潭般的粘稠晦澀截然不同,卻同樣美妙。
此後便肆無忌憚。
這個人,是真的……不會接吻啊。
沒有任何技巧、笨拙的試探啄吻,讓初桃恍惚了片刻。
看似光風霽月卻動作急躁,看著急躁又粗中有細,探入唇舌後勾著、磨著,熟能生巧地愛撫著,急切想要卻又照顧她的感受。比之玄衣青年更具一些不具鋒芒的進攻性,愛意也更加的充沛與主動。
他遲遲沒有放開她。
初桃並不討厭,畢竟她連兩麵宿儺那種舌頭上都能長嘴咬腮幫子、把人吃的舌根發麻的家夥都能容忍,這個吻完全是毛毛雨啦。
不過,隻有這樣了嗎?
好……好純愛啊。
她聽著身側那若有若無的錯亂吐息,和掌根好似被人收緊的力度,遺憾又不那麼遺憾地想。
一吻結束,晴明已是微微失神,顫著貼著她的臉頰,弓著身輕緩。
許久,他扣著初桃的手才緩緩放下,拂過她的肩頭,除去玄衣青年的氣息,一路向下,擠開另一人握住她的手。
他實在無法在初桃麵前堅持。
但若是不與姬君相見,她將夜夜與另一個自己在一起,事態隻會更加嚴重。不能讓這種情況出現,所以,晴明方才一夜複一夜來。
他低頭,注意到初桃唇上的水光,心裡難免唉聲歎氣。
終究是經驗尚淺,隻希望在她心中印象不要太差。
初桃說他的心是匣子,所有的渴念與野望悉數囚於牢中,此刻亦然。他用輕紗將女性圈在身前,隻在這狹小的一片空間釋放些微,不叫半點聲音流露出去,也不將女性此刻的情態展露於人前。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想要放聲大笑。
得償所願,這四個字太輕,也太重了。
他無聲發笑。
日光傾斜,身上攏了層淡淡光暈。
還想再親會的初桃看到他眼底清明神色:“……?”
這時,她聽到身側似乎壓抑著的嗓音,周圍翻湧著黑暗的晦澀情緒:
——“你明明……為什麼不嫉妒??”
就是啊!
失控呢!占有欲呢!
——“太陽曾照耀我,給予我恩賜,我已無遺憾。”
這是晴明的回答,他一點負麵情緒都沒溢出來,反而語氣含笑,整個人如清風朗月,更加聖潔。
竟然……是從剛剛的吻中升華了?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初桃:???
還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