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們又聽到董思思這話,哐哐一頂大帽子往頭上扣,方美娟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馬上扯出討好的笑容:“哪裡,咱們都是親人,是一家人,嬸嬸怎麼會這樣對你呢?”
屋裡的窗也加了防盜框,所以董思思非常安心地往一邊走,坐回了窗台旁的藤椅上,繼續畫畫。
外麵三人馬上挪到窗外,扒著窗口,努力跟董思思交流。
方美娟說:“思思啊,你姐姐快結婚了,咱就想,你之前出嫁的時候,不是還沒辦嫁女酒嗎?你和春玲是姐妹,乾脆就一起合辦,把之前落下的那份給補了。”
董思思拿起畫板,繼續畫畫,頭也不抬地說:“我娘早就不在了,就你也想給我辦嫁女宴?就你這樣的,也配跟她比?你這樣的,也就隻能生出董春玲這樣的貨色呀。”
方美娟臉上一陣猙獰,董春玲也被氣得夠嗆,正想開口回懟,被殷二山警告地看了一眼。
殷二山看著董思思,溫柔地說:“思思,之前是他們做得不對,但是他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給他們一個機會,好嗎?”
他看著木框玻璃後的少女,眼底一片著迷。
隻是一段時間沒見,思思怎麼變漂亮了那麼多?
那皮膚白嫩得像剛脫殼的雞蛋,顧盼生輝,連剛才那一眼不屑的眼神,都是那麼的好看……
董思思嗤笑一聲:“嘴皮子上下一動就叫做認識到錯誤?你們有沒有誠意啊?你看看梅團長,這麼大的人物,千裡迢迢來到這裡,帶著錢和票子報答給陳默,這才叫誠意。”
說著,她又一臉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仿佛他們是不值一提的螻蟻:“兩手空空啥也沒用,晦氣。”
董春玲終於忍不住說:“錢都讓你拿光了,我們哪有錢再買什麼。”
要是還有錢,她才不想來這裡!是她娘說,那團長肯定是給了很多錢報答陳默,來這裡哄一下董思思,讓董思思分他們點錢。
“哎呀,”董思思輕輕歎了一聲,“你這說話的聲音、語氣、態度,我都不是很喜歡,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嗎?”
董春玲:“……”
方美娟剜了董春玲一眼,用嘴型朝自己女兒說:你彆說話了!
董春玲恨恨地閉上了嘴,餘光又看到殷二山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董思思,心裡就更恨了:這死狐狸精,見著二山哥就開始發騷,故意勾二山哥!
董思思想起陳默之前說,今天還要到山上收點柴,備好過年這幾天的份。
她在屋裡不喜歡穿厚衣服,所以陳默經常要給她烤火,用的柴火也就更多了。
董思思嬌聲嬌氣地唉了一聲:“我可沒這功夫聽你們廢話,待會兒我還要上山砍柴呢,好缺柴哦,如果有人能替我砍兩把斤柴回來就好了。”
方美娟馬上討好地說:“我們替你砍。”
董春玲:“……”
二百斤,你燒得完嗎?!
“謝謝哦,”董思思終於大發慈悲地看了方美娟一眼,可此時方美娟在她眼裡,儼然是一隻老肥羊,“嬸——嬸——”
她根本什麼都沒答應,但方美娟顯然以為隻要砍了這兩百斤柴,就萬事有商量,於是拖著董春玲和殷二山往山上跑,砍柴去了。
*
等那三人走後,屋內又回複了安靜。然而,不到半個小時,董思思又聽到了那煩人的聲音。
“思思。”
趁著跟方美娟母女分開找柴砍,殷二山偷偷溜了回來,再次出現在窗邊,雙手抓著窗框:“我已經在鎮陶瓷廠買到了個工位,年後就能去上班。”
董思思頭也不抬地說:“關我什麼事。”
麵對美人的冷淡,殷二山並沒有因此而氣餒,聲音愈發溫柔:“陳默那人凶神惡煞,對你肯定很不溫柔吧?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和二山哥哥說。”
董思思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想這就是普信男嗎?太好笑了,她都要尬到腳下摳出一座迪士尼了,這人是怎麼做到把這種話說出來的?
她起身正要拉上窗簾,緊接著殷二山又補充了一句:“我坐的是陶瓷廠的會計,工資很高的,思思有什麼想要的嗎?二山哥哥給你買。”
董思思的手已經快碰到窗簾了,動作一頓:“會計?”
她記得在原著中,殷二山就是從陶瓷廠開始起飛的,但進廠時的崗位不是會計,而是後勤員,進去之後,再從後勤員一步步往上爬。
難道是因為她之前把那三百塊要了,導致殷二山錯過了原來的崗位?
會計……
董思思眯了眯眼,想起陳默對親娘謝青枝的死一直耿耿於懷,而謝青枝就是那個陶瓷廠的會計。
會計貪錢挪用公款這種鬼話,忽悠不懂行的人也就算了,在她那個世界,多少公司內外兩套賬,挪用公款的十有八九是出納和財務主管。
謝青枝有可能是背了鍋。
之前董思思根本沒想過要管陳默這些事。
一是她一開始的打算,本來就隻是拿陳默當多功能工具人,廚師、保鏢、船夫等一體。
二是這年代不比二十一世紀,沒有監控,DNA庫都還沒建立,當年即使有證據,這麼多年過去了,隻要那些人不傻,早就把大部分證據銷毀了。
這年頭一切都還不完善,貿貿然去查這些,搞不好會把她和陳默都搭進去。
殷二山如果做了陶瓷廠的會計,也就是說,能有機會查到當年的賬本。
殷二山見她停住了,開始抓緊機會勾引:“是啊,會計,這崗位可厲害了,到時候整個廠子的賬都是我管的。”
董思思無語了,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也就是因為這年代做會計不用什麼資格證書。
她心想還是算了。
雖然這殷二山是原著男主,一路開掛升級,但原著作者本來就是個沒腦子的,無腦爽文還真就是半點經不起推敲,作者連個鬥智鬥勇的情節都寫不出來,所以筆下這個殷二山,也就是她麵前的這個男人,本質就是個蠢貨。
所以男主升級更多靠的就是外掛金大腿,也就是作者給安排各種機遇,讓殷二山跟各種大佬相遇,然後憑著商業吹捧,把大佬哄爽了,事情也就辦好了。
謝青枝的事情,可不在原著劇情中,所以,跟殷二山合作,一點都不靠譜,辦事可不能找豬隊友。
殷二山還在喋喋不休,董思思看了看手表,心裡有點不高興:陳默這家夥,不是說好很快回來麼?
她也是跟他去過縣裡的,知道來回路上大概花多長時間,他明明隻是去交趟龍蝦,現在龍蝦肯定很搶手,不存在說賣不出去的。
按照平時,一個小時之前就該回到這裡來了。
要是他按時,就會趕在方美娟他們之前到,現在搞得要她一個人在這裡,她連門都不能開——誰知道這幾個神經病會不會對她動手呢?
哼,等他回來之後,要好好教訓他才行。
就在董思思心中吐槽的時候,陳默終於如她所願趕到回來了。
他一進院子,就看見殷二山站在窗口前,大步走了過去:“你來我家乾什麼?誰準你進來這裡了?”
琥珀瞳仁的男人身高體健,眼神帶著煞氣,像是一匹被冒犯了領域而發怒的頭狼,隨時暴起展開戰鬥。
殷二山就是個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靠著一張臉扒拉麥美娟母女,連出工都沒怎麼出力,他懷疑陳默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他,臉上浮起一陣驚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他還沒說話呢,屋子的木門就從裡麵被打開了,董思思從裡麵小碎步跑了出來,嚶嚶嚶地撲到陳默懷裡:“討厭,不是說好很快就回來了嗎?”
她抬起臉看著陳默,哭得梨花帶雨:“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和方美娟董春玲一直站在外麵,我好害怕的嗚嗚嗚……”
殷二山:???
陳默看著董思思的眼淚,手足無措,直接扔下手裡的東西,手忙腳亂地拍著她的肩背:“對、對不起,思思,我回來晚了,你彆害怕,有我在……”
他馬上看向殷二山,如果目光能殺人,殷二山這一刻已經死無數遍了。
殷二山差點被嚇尿,馬上連滾帶爬地走了。
在這一刻,陳默前所未有地覺得,有自己的房子實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今天他和思思有自己的房子,屋子外有柵欄護圍,其他人如果沒有他們的允許,根本進不去大門一步。
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把分家和蓋房子的事情弄好!
董思思當然不是真的被嚇哭的,隻是想哭一哭,讓陳默緊張,知道下次要準時回來。但陳默並不知道她這點小心機,在他眼裡,他媳婦就是柔柔弱弱,容易受傷的。
他還在自責,不熟練但是又非常努力地哄著媳婦,董思思估摸著差不多了,於是漸漸收了聲,兩人這才一起進了屋裡。
陳默已經把東西都撿了起來,身後還跟著吃得飽飽的鵝子們。
等董思思坐下後,他這才獻寶似的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個包裝過的小紙盒,紅著臉推到董思思麵前:“思思,你看看喜不喜歡。”
紙盒用的是禮物紙包裝,董思思有點意外:“你回來晚了,是因為買這些?”
陳默點點頭,仍是一臉自責:“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董思思咳了一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壞。
“沒關係,”她清了清嗓子,“下次早點回來就好。”
陳默認真地點了點頭。
董思思一個個盒子拆開,原來都是化妝品護膚品,猜想十有八九是那個陸經理給出的主意了。
她挑出一瓶正紅指甲油,捏著瓶蓋放到陳默手裡,陳默不明所以,一臉問號地看著她。
她說:“指甲油啊,你買的時候,營業員總有給你介紹過吧。”
“有的有的,”陳默連忙說,“這個是用裡麵的小刷子,刷在手指甲和腳趾甲上。”
“所以啊,”董思思往後一靠,後背挨著椅背,抬起腿,把腳後跟搭在陳默膝蓋上,絲綢睡裙隨著她的動作往上堆,現出一大片雪色,“還不幫我塗。”
陳默被那片雪白晃花了眼,捏著那瓶小小的指甲油,僵在原地,臉色通紅,一直蔓延到耳後和脖根,半晌後,強迫自己低下頭。
然而,搭在他膝蓋上的少女的腳,也是細皮白肉,腳背上皮膚嫩薄,他甚至能看到上麵的血管。
他的手緊成一個拳頭,緊了鬆,鬆了又緊,最後微微發抖地握上了那截精致的腳踝。
陳默也說不上為什麼,感覺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半天擰不開那瓶小小的指甲油。
忽然,少女另一隻腳的足尖輕輕抵在他心口前,不輕不重地、緩慢地畫著圈。
“跳得好快啊。”
少女的聲音又輕又軟,跟昨晚醉酒時說的話一模一樣,陳默腦裡隻聽到轟的一聲,渾身血液直往頭頂衝,滿腦子隻有一個事情——
思思記得昨晚的事情!
他慌亂地抬起頭:“思思,我、我……”
董思思把腿收了回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她支起手肘,托著下巴,看著陳默說:“陳默,你怎麼這麼容易臉紅,一碰我就臉紅,抱一下也受不了,塗個指甲油也塗不了,搞得我好像是你的過敏原一樣。”
陳默磕磕巴巴地說:“沒、不是……我隻是……”
不是什麼?隻是什麼?
連他自己也答不上來。
是的,他就是那樣的,因為抱一下就會想到其他,想要更多,這樣的心思,他又怎麼能朝思思說出來呢?
然而,下一秒,腿上一重,董思思坐到了他身上,抬起他的下巴:“陳默,你要習慣我,昨晚的事情隻準出現一次,以後不許再拿被子卷著我。”
“你知道脫敏治療嗎?就是對過敏的人,慢慢增加接觸過敏原,讓過敏的人提高耐受性,久而久之就能減輕過敏的情況。”
董思思的指尖輕輕勾著他的下頜,黑亮的瞳仁裡波光瀲灩:“陳默,我給你做脫敏治療,你說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