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又想了想,說:“我們要買更多的鵝。”
董思思等了等,見他沒有其他補充,於是說:“嗯,答對了其中一點。”
“現在這點金沙,還不夠做生意的本錢,所以我們要繼續淘金,直到存夠足夠多的金子。為了加快這個過程,我們要買更多的鵝,這樣產出也就更快。”
“等到我們把金子拿去銀行,這裡就會興起一陣淘金熱,所以很多人會去買鵝,這個時候,我們已經不再淘金,可以把這些鵝賣出去。”
“所以,除了賣金子賺錢之後,我們還可以通過賣鵝獲利。”
“事實上,鴨鵝都可以淘金,但為了保證我們高價賣鵝也有人買,我們去銀行上交金子的時候,可以跟銀行職工聊天,說鴨鵝都試過,鴨子不產金,鵝才可以。”
“職工得知這種方法可以撿金子,一定會跟自己的家人朋友說的,這個時候,歧視養鵝撿金子的消息,就會很快擴散開來,大家開始買鵝。”
“而這這個時候,隻有我們手上有大批鵝,就相當於我們控製了小範圍的價格,不管我們定價多少,都會有人買,因為他們會覺得,一隻鵝能淘出的金,可以無限回本。”
“這就是賣金子和鵝的事情,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灘塗裡有金沙,說明附近有金礦,但上麵沒有人來開發,說明地礦局還不知道。”
“所以,在拿金子去銀行換錢之前,我們要先去一趟地礦局,將這個發現告訴地礦局,一來是可以獲得獎勵,二來是表明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我們這樣攢了一堆金子再去銀行,很容易被人懷疑,所以要提前想好合適的理由,讓人覺得我們是發現後就立馬上報。”
“因為你以後是要做生意的,企業承擔社會責任,也要跟公務單位打交道,你不能讓他們覺得你是投機取巧,搞壟斷——壟斷的意思,就是賣鵝,隻有你手裡能賣,你還高價賣出去,不厚道。”
“但是,如果那個時候,當他們回顧你淘金這件事,發現你主動向地礦局報告發現,而不是私人不吭不響一個人攢金子,加上在明知道鵝能淘金的情況下,你願意把鵝賣出去,那就是願意與人分享。”
“隻有這樣,當你以後做生意出名之後,這件事才不會成為你的黑點,在跟公務單位打交道時,比如說需要申請什麼辦企優惠,才不會因為這件事被卡。”
董思思將事情利害關係講清楚,然後看著一臉認真的男人,問:“陳默,聽懂了嗎?”
陳默聽得很仔細,從一開始的震驚,震驚除了賣金子和鵝之外,竟然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最絕的是,他媳婦連以後做生意時,會不會受到這件事影響,都考慮到了!
而他,隻看到眼前一顆從鵝糞裡挑出來的金子,哪怕是在媳婦的提示之下,也隻能想到多買點鵝,多攢點金子再賣。
難怪媳婦平時總說他笨,媳婦說得沒錯,他真的是太笨了!
可媳婦雖然嘴上說他笨,卻一直在仔細地教他,就像剛才那樣,這麼複雜的事情,她掰碎了講,他竟然也能聽懂了。
他媳婦真厲害!
聽到董思思的問話,陳默連連點頭,說:“聽懂了的,思思你真厲害!”
董思思心想,這還要你說?她執掌的公司,不是現在這些私人小生意能比的,這簡直就是牛刀殺雞。
然而,想是這麼想,但是當她看見男人發亮的眼神,以及崇拜的目光,一向在談公事裡嘴巴不饒下屬的董大小姐,破天荒地沒嘲笑他。
董思思咳了一聲,說:“好好學,要舉一反三,觸類旁通。”
陳默一臉感動,狠狠地點頭,然後又問:“那思思,我們不能攢很多很多金子再賣嗎?攢幾年?”
“不能。”董思思解釋說,“這樣意圖就太明顯了,彆人一看就知道你這是故意壓著消息不報,以後做生意,彆人一想起你這個經曆,就覺得你不老實,靠不住。”
“而且,現在剛開放做買賣,頭幾年是最好的做生意機會,現在起步,如果好好經營,幾年之後,就能形成規模,做大做強之後,才可以像你說的那樣賺大錢。”
“可如果你為了一點金子,錯過這幾年,哪怕幾年後你拿著一筆錢,但那個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生意場上出頭了,你這個時候再進場,必然就會被壓製。”
原來是這樣!陳默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思思。”
董思思又問:“所以,現在我們第一步,是要做什麼?”
這個他會!陳默自信滿滿地說:“買鵝!過完年之後,等集市開了,我和蘭翔就去一個鎮一個鎮地找,把所有鵝都買回來。”
“錯了。”看著男人錯愕的表情,董思思忍不住笑了笑,說,“這幾天先找機會分家,不然後麵這些鵝和金子,就得分你伯父他們一半。但我們不能淨身出戶,該你拿回來的東西,一樣不能少。”
對,他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明明昨天還想著要儘快擁有自己的房子。雖然剛才已經感歎過了,但陳默仍是忍不住又說了一次:“思思,你真的好厲害!”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董思思輕輕哼了一聲,“下次換個誇法,誇來誇去就這麼一句,以後怎麼做生意。”
陳默的危機感立馬就來了,絞儘腦汁後憋了一句:“思思你好棒!”
董思思:“……”
緊接著,連陳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總之,他媳婦突然瞪了他一下,白嫩的小臉迅速地透著點紅。
她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一副要將他趕出屋子的架勢:“快去乾活!”
陳默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出去了,趕著幾隻小鵝往海邊走。
*
等陳默出去了之後,董思思拍拍臉,這才開始繼續化妝。
大約十點半的時候,外麵有人在大聲喊陳默的名字。
這會兒整個下沙大隊,除了蘭家和個彆跟陳默交好的人之外,都在禾堂接受思想教育,能在這個時候來找陳默,十有八九是關係不錯的。
於是董思思主動打開門,然後就看到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穿過了柵欄,正站在她屋子門外。
少年穿著一件棉外套,沒係扣子,露出了裡麵的花襯衫,下麵穿了一條喇叭褲,還蹬了一雙皮鞋,居然是這個年代裡最時尚的打扮,配著個吊兒郎當的表情,怎麼看怎麼流裡流氣。
董思思在心裡直皺眉頭,陳默什麼時候交的這種朋友?
然而,她看對方不順眼,那少年看到她時,卻是一臉驚豔,又開始往她脖頸下麵瞄。
董思思臉色一冷,正要直接關上門,那少年回過神,連忙按住門板,笑嘻嘻地說:“是嫂子吧?我是陳國豪,陳默堂弟,之前在外婆家,昨晚隊委那邊打電話來著,讓我今天回來。”
董思思當即懂了,十有八九是大隊長想要全大隊無死角思想教育,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而陳繼東和梁曉敏一家問題最嚴重,作為他們兒子的陳國豪,當然也不能漏掉。
陳默比這堂弟大了好幾歲,堂弟卻連一聲哥都不喊,直接喊陳默的名字。
既然是那奇葩一家的,董思思跟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甚至慶幸這麼個玩意兒不是陳默的朋友,不然她得膈應死。
董思思見他還想說話,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用力砰地一聲合上門,馬上將門閂鎖上,門板還差點拍到陳國豪臉上。
而門外的陳國豪被嚇了一跳,連忙往後跳,這才避免鼻子被壓扁的危機。他舔了舔嘴角,臉上還是一副留戀的表情。
陳國豪在鎮上讀高中,一向不是學習的料。
他平時在學校裡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其他豬朋狗友一起偷看女同學,邊看邊評頭論足:哪個臉長得好看,哪個上邊大,哪個一看就知道是個騷的等等。
去年他老表考上大學,外婆家裡都高興壞了,連他親娘也讓他去沾喜氣,還讓他直接在那邊過年,幸好大隊長一個電話把他喊回來,否則豈不是錯過這麼正的小嫂子?
他一直知道他那土狗堂哥結婚了,但沒想到對象這麼漂亮。
他回味著剛才看到的少女模樣,長得真俊呐,那兒還大,腿又長,偏偏長了一張清純的臉,讓他看了就要想象:她被弄的時候還會不會那麼清純——肯定不會!
一想到這小嫂子居然嫁給了堂哥,陳國豪啐了一口:那狗東西也配!簡直暴殄天物。
陳國豪又偷偷摸到窗邊,驚喜地發現,小嫂子居然沒把窗簾拉滿,他還能從縫隙中看到她。
他那漂亮的小嫂子正坐在躺椅上看書,他著迷地看著她起伏的線條,可惜沒多久,小嫂子就起身到另一邊了,而另一邊的窗簾捂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到。
陳國豪這才咂了咂嘴,一臉可惜地走回了對麵屋,沒過多久後,這才慢悠悠地往禾堂走,去跟大隊長報到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身後不遠處,他堂哥的屋子裡,少女重新出現在窗邊,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並且在短短的時間內,心裡已經有了計劃,為他準備了一個巨大的意外。
等到陳默遛完鵝回來的時候,他發現媳婦不高興了。
想到自己臨出門前被她瞪被他推,他還以為自己惹她生氣了,馬上跑過去哄人,又是認錯又是幫忙暖身:“思思,你彆生氣。”
還不消氣的話,他隻好自己打自己了!
董思思剛才還在想事情,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陳默抱住了,這男人還一臉慘兮兮地求原諒,搞得她一時間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後才知道,他這是以為她在生他的氣了。
她當即無語:“我平時有這麼無理取鬨嗎?”
“沒有沒有,”陳默得知媳婦不是氣他時,心裡馬上鬆了口氣,又一臉認真地說,“是我做得不夠好,我太笨了,總是讓你受委屈。”
這話要是換成前世她認識的任一個男人說,她都會直接讓對方滾,因為太假了。
可當這個人是陳默的時候,她知道他是真心的。
董思思歎了口氣,這才把他堂弟盯著她看的事情說出來
陳默聽完之後,果然一臉憤怒,握著拳頭,指骨咯吱咯吱響,一副等堂弟回來就要對方好看的模樣。
他一邊憤怒,一邊又心疼自己媳婦,同時又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陳默也顧不上早上的那些計劃了,朝董思思說:“思思,咱們不要伯父伯娘家那些東西了,待會兒等他們回來吃午飯的時候,咱們就提分家,再也不要留在這裡了,讓你受委屈。”
董思思這會兒早就冷靜下來了,她知道男人正氣在頭上,抱著他的脖子,枕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像是在安撫一隻暴怒的大狼:“陳默你好凶哦。”
陳默就是吃這一套,正怒火中燒呢,心愛的人躺在懷裡,偏涼的身子剛好讓他冷靜了一些。
聽到她說自己凶,陳默以為自己的樣子嚇到她了,連忙又收斂起來:“思思,我不是凶你。”
董思思撲哧一聲,說:“我知道,但是——”
她坐起來,捏了捏男人的下巴,說:“在我麵前就不能凶,這麼藏不住脾氣,以後怎麼做生意,嗯?”
她發現了,“做生意賺大錢”已經成了陳默的執念,這簡直就像一句神奇咒語,說出來之後,陳默果然一下子就穩住了。
“彆著急,我已經有計劃了,你配合我,咱們今天晚上就能拿掉你伯父伯娘大半的東西,然後分家。”
陳默問:“什麼計劃?”
董思思神秘一笑:“釣魚執/法。”
*
除夕夜,一連幾天的思想學習終於可以暫停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開開心心回家吃年夜飯,準備守歲迎新年。
萬家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從窗戶裡飄出,新年的氣氛籠罩在整個海沙公社上。
而在下沙大隊陳家村這邊,陳國豪也跟父母吃了團圓飯,飯菜很豐富,他爹娘幾乎是全程邊吃邊罵,因為他的堂哥夫婦拒絕跟他們吃年夜飯。
陳繼東幾杯酒下肚,越罵聲越大:“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年夜飯都不跟我這個親伯父吃!蘭誌淩是什麼東西?就是個外地山佬,還親得過我這個親伯父嗎?”
梁曉敏也附和了幾句,又想起之前被董思思嘲笑她下垂的事,恨恨地說:“我看那小狐狸精也沒少給陳默吹枕邊風,就那狐媚樣,到處發騷,彆看她現在嫁了陳默,我可看見了,外麵那些個小夥子就沒死心呢!個小賤貨,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樣子,陳默也不怕被她戴綠帽!”
陳國豪在旁邊聽著,本來就心癢癢,一聽親娘這麼說了,頓時就更加有點難忍了。
等吃完年夜飯之後,家家戶戶開始在家裡守歲,他趁爹娘不注意,偷偷跑到對麵堂哥屋,藏在外麵一個黑暗角裡。
沒過多久後,他那土狗堂哥和漂亮嫂子,果然一起回來了。
月光暗淡,他那土狗堂哥把大門關了,可還沒進屋呢,就一下子摟著嫂子,貼著她的臉,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甚至還從衣服下麵伸了進去!
“彆、彆這樣……陳默……進去再……”
陳國豪聽著女人那貓叫一樣的聲音,一下子就來感覺了。
即使從他的角度,他隻能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連動作都看不大清,但他就是知道,這會兒陳默肯定是在啃嫂子的嘴,手也在弄她。
陳國豪咽了咽口水,還沒看夠聽夠呢,那兩人已經撞開了屋子門,進屋裡了,又馬上關了門,居然還點了燈!
他心想,也是,今晚守歲,那這土狗堂哥是打算就這麼守歲嗎?現在離十二點還有好幾鐘呢,嫂子這麼瘦瘦弱弱的,受得了嗎?
陳國豪偷偷摸摸地走到窗邊,發現窗戶窗簾被掩得嚴嚴實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似乎聽到了裡麵傳來讓人麵熱耳紅的聲音。
他就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想看,卻又……等等!
陳國豪忽然想起來,這破屋子頂上是有個洞的,當年因為他那堂哥跟他們住一塊,也一直沒修。
這會兒他的理智已經失去得差不多了,他現在心裡就想著偷看,心下一橫,按著記憶中的位置,往屋頂的位置爬。
而此時此刻,一牆之隔,董思思眼神清明,靠在牆上,聽著外麵的動靜,手臂還摟著陳默脖子上。
陳默滿臉通紅,雙手抵在牆上,將董思思圍在手臂和牆壁之間,下邊早就醒了,他卻不敢讓媳婦發現。
很快地,外麵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他堂弟陳國豪的慘叫聲——企圖偷看他們的陳國豪,從兩米多高的地方摔下來了!
一切正如董思思所料,陳默在陳國豪必踩的地方磚塊上,抹了大量生油,還有一時半會兒無法洗掉的白樹汁,陳國豪摸黑爬上來的時候,手上就會沾上洗不掉的樹汁,又因為生油而手滑,就會摔到地上。
陳默本來還覺得,堂弟應該不會這麼大膽,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張了張嘴巴,半晌後才問:“思思,你怎麼會料到阿豪會……”
董思思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狗男人的天性罷了,腦子就長在褲檔裡。”
此刻還又疼又煎熬的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