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應該懷疑他,更加不應該,在危急關頭否定他。
想到這裡,校嘉華給兩個孩子掖了掖棉被,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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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她家最近的電話,在村口的供銷社。
幸虧校嘉華年輕,身體好。昨晚薑湯一灌,她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發了不少汗,今天已經退燒,整個人精神多了。
她踩著積雪,趕到供銷社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蔡小菊上班最早,得知校嘉華是來給丈夫打電話的,她急忙把門打開,燒上煤渣爐,讓房間裡暖和一些。
校嘉華心裡,仍舊七上八下。
她握著聽筒,一次次按鍵,等了又等,終於打進了基地的話務室。
“哪位,怎麼這麼早啊?”這次值班的話務員,是個年輕的男士兵。
校嘉華急忙答:“同誌你好,我找測算組的白恪言,我是他的妻子。”
“什麼,你是白戰士的妻子?”話務員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語氣中也透露著一絲慌亂。
不僅如此,話務室有人排隊打電話的,聽見是白同誌的妻子,但凡知情,也都圍了過來。
校嘉華:“是的,您能幫我叫一下他,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嗎?”
話務員:“這個啊,白同誌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校嘉華急了:“為什麼?他是不是外出執行任務時,遇到危險,受傷了?”
“是……也不是……”話務員也急了,“總之,白同誌沒事,請家屬不要擔心。隻是我們部隊有紀律,他現在不能接打電話。”
校嘉華沉下心:“那好,我現在就去買火車票,我要親自去你們基地看他。”
“啊?不行,你可不能來!”
話務員更慌了,領導特意交代過,要瞞著受傷戰士的家屬,尤其不能讓白同誌的愛人擔心。
他幾乎要說出真相,電話卻被旁邊的女護士搶了過去。
“校嘉華,你這個害人精!白大哥就是因為你才受傷的,你還來乾什麼?”陶燕的聲音非常尖銳。
果然和料想的一樣,校嘉華憂心忡忡:“他是怎麼受傷的?傷在哪裡?嚴重不嚴重?現在怎麼樣了?”
陶燕:“哼,我們會照顧好白大哥,不用你操心!”
這話從內而外,散發著一股醋酸味兒,校嘉華就是再遲鈍,也聽出她額外的敵意。
校嘉華恢複了冷靜:“請問這位女同誌,怎麼稱呼?你跟我丈夫,又是什麼關係?”
陶燕早就看校嘉華不順眼,故意氣她:“我叫陶燕,是基地醫療組的護士。白大哥這次受傷,全程是我在照顧。不過,你不用謝我,因為,我和白大哥是一個大院長大的。我們從小就認識,比你認識他可早多了!”
這是在變相地示威嗎?校嘉華氣笑了。
“那麼,請問陶護士,你是以什麼立場,阻止我和我丈夫通電話?剛剛,你還處心積慮地中傷我。讓我猜猜,你是暗戀我家白恪言,想破壞軍婚,對不對?”
“你,你胡說!誰暗……那誰了,誰破壞軍婚了?”陶燕惱羞成怒。
她喜歡白恪言這事兒,天知地知,人人都知。她享受著這樣的曖昧,也希望有人能捅破這層窗戶紙。
但這個人,是誰都不能是校嘉華。她可是白恪言的正牌妻子!
“既然你不是,那就去找白恪言,告訴他,我會一直在冰天雪地裡等,直到他回電話。”
要求完,校嘉華又威脅陶燕,“你要是不敢去,我就去你們部隊告狀,說你蓄意勾引我的丈夫,破壞軍婚家庭!到時候你的工作能不能保得住,我可不負責。”
“潑婦,農村人,你不要臉!這種話,怎麼能亂說?”陶燕氣壞了,對著電話大吼。
校嘉華冷漠臉:“再加一條,人身攻擊。”
“你!”
氣歸氣,陶燕還是撂下電話,回去通知白恪言了。
她算看出來了,校嘉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果校嘉華真的跑來舉報,壞了她的名聲,她隻會被部隊遣返回老家。
白大哥固然重要,可萬一她被部隊開除,爹娘不打死他才怪。
愛情在麵包麵前,突然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她隻能按照校嘉華要求的,老老實實去跑腿。
說到底,還是陶燕段位太低,心裡又有鬼,所以三言兩語,就被校嘉華捏住了七寸。
有了陶護士的“助攻”,校嘉華沒等多久,很快又接到了白恪言的電話。
“笑笑……”
電話那頭,男人壓抑著沉重的呼吸。
“其實,我還好,一點都不嚴重……”
他的聲音裡,痛苦和無奈,都自以為掩飾的很好。
校嘉華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理性,足夠堅強,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白恪言,隻此一次,你以後,不要再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