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夏裝(1 / 2)

新婚夫妻捐出禮金, 自掏腰包架電線、安燈泡,造福老家的行為,得到了鄉鄰的無數讚賞。

等到電線架好,白恪言和他的戰友們, 還專門給老鄉科普了用電安全知識。村鎮領導甚至做了錦旗, 寫了兩封感謝信, 分彆寄到校嘉華的公司, 以及白恪言的部隊。

這一切,讓他們的婚禮格外有意義。

不過, 對他們而言, 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 明明新婚燕爾,他們來不及如膠似漆, 就不得不再一次分彆。

好在校嘉華早就習以為常,反正唐僧肉又吃不到,分開後看不見,她也就心不煩了。

更何況她還有充實的工作,可愛的兒子,每一樣都足夠她操心的。

而這一彆, 就是三個月。

白恪言回到基地, 立即投入了新的發射工作。直到四月下旬, 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任務完成後, 白恪言和校嘉華才又恢複了通信。

白恪言在信裡說,他已經成功通過了上海研究所的筆試。而在麵試之前, 研究所的教授得知他榮獲部隊一等功,以及為家鄉捐贈電線的事情後,立即決定, 對他破格免試錄取!

所以,隻等六月中旬一退伍,白恪言就能去上海報到了。

接到信件後,校嘉華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當初,為了讓白恪言不屈才,安心考取上海研究所,她曾誇下海口,會想辦法去上海工作。

可現在,彆說去上海了,就連出省都費勁。

也許,白恪言的新單位福利足夠好,能解決妻兒的落戶問題。可是,在上海沒有工作,去了隻能當家庭主婦,校嘉華寧願留在太豐縣,當個逍遙經理。

校嘉華煩惱了幾天。五一勞動節過後,國棉廠的仝廠長來到公司,敲響了她的辦公室。

一進門,仝其芳就大吐苦水。“笑笑妹子,怎麼辦,我最近快煩死了!”

五月初的氣溫已經回升到了二十多度,天乾物燥容易上火,校嘉華急忙打開電風扇,倒上涼白開,安撫道:“仝姐,您彆急,有什麼問題,慢慢說。”

仝其芳喝了水,歎氣:“還不是因為棉衣生產線的事!”

原來,去年冬天,國棉廠生產棉衣後,迅速在全縣打開了口碑,群眾需求增加了,省領導也打來電話,鼓勵加大產能,多多益善。

訂單任務變多了,數量大,任務緊,隻能繼續增加生產線。廠裡現有工人不夠用,仝其芳又向領導申請,增加崗位編製,一口氣招聘了三十個新員工。

招聘到位後,效果是顯著的,新老工人在生產車間,乾得熱火朝天。可時間一晃,冬去春來,天氣變暖,棉衣的需求,就立即下跌了。

“這個很正常,隻能先把棉衣生產線關了。”校嘉華建議道。

“難就難在這裡。關閉生產線容易,可是我年前招聘了三十個工人,怎麼辦?”仝其芳解釋,“他們多數是女工,上有老下有小的,才乾了幾個月,讓人家說走就走,我怎麼過意得去呢?”

找不到解決辦法,隻能先耗著,一耗就是兩個多月。到了四月底,工人要吃飯,還要發工資,實在不堪重負,仝其芳才又找到了校嘉華。

校嘉華又想了想,“既然不能裁員,那咱們就繼續生產服裝吧!”

仝其芳:“笑笑,你怎麼又繞回去了?大熱的天做棉衣,隻能擱庫存、壓箱底!”

校嘉華笑:“仝姐,春夏秋冬四個季節,不能生產棉衣,還能生產外套、褲子、連衣裙嘛。不過,現在生產春裝太遲了,接下來,五六七八這四個月都是夏天,季節性長,不如我們直接生產夏裝!”

仝其芳皺眉:“生產夏裝?這個辦法也有人提過。可我們是國棉廠,現在又是生產棉衣,又是生產單衣的,都快變服裝廠了,這不是亂了性質嗎?”

校嘉華沒說話,翻開桌子上的筆記本,在紙上畫了一個兩頭高、中間低的半圓弧。圖案簡簡單單,像個優雅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仝其芳不解:“這是什麼?”

“微笑曲線。”

校嘉華接著提筆,在曲線兩頭的波峰位置,分彆寫下“設計”和“銷售”兩個詞。她又在曲線中間的波穀位置,寫下“原料加工”四個字。

“笑笑,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校嘉華進一步解釋:“仝姐,你想一想。建國以來,社會生產力、以及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都在逐年提高。以後,大家不僅隻追求吃飽穿暖,更希望通過穿衣打扮,展示出自己的個性和審美。所以未來的服裝紡織行業,設計和售賣環節,將會越來越重要。而麵料生產、加工環節,隻會不斷下沉,減少競爭力。這就是微笑曲線。”

校嘉華的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再過幾十年,改革開放後,服裝產業逐漸集中化,廣州、深圳、福建等地,將湧現一大批馳名服裝品牌。

還有很多國際大牌,也會進駐國內市場,在國內設置加工、代工廠。但是最核心、高利潤的設計和營運環節,仍然把控在國外總部。而在北方,很多當年“機器一響,黃金萬兩”的棉紡廠,因為沒有來得及轉型、創新,最終會被時代淘汰。

“仝姐,你想要做波峰,還是想做波穀呢?”校嘉華靈魂發問。

不得不說,仝其芳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是她相當欽佩校嘉華這種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迷之氣質。

“妹子,我當然想要做波峰了!”仝其芳焦急道。

校嘉華大膽鼓勵她:“那咱們就兩手都抓,兩手都硬,既能紡織做棉布,又能創新搞服裝!”

可這話說得容易,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

仝其芳結合現實,認真想了想,“咱們廠現在的優勢是,原料充足,縫紉機不缺,工人時刻能上崗。可我上哪找人設計夏裝呢?總不能去扒版,仿版吧。”

“當然不行。任何時候,尊重正版才能讓一個行業生存,並良性發展下去。”校嘉華提醒道:“有幾個沿海城市的政策,相對寬鬆一些。夏裝看廣州,廣州看十三行。廣東紡織廠這兩年一直在生產服裝,他們廠有個柳主任,和供銷社公司有合作往來。我找柳主任要幾套設計稿,應該不難。”

仝其芳一拍大腿,後知後覺,“我怎麼把她給忘了!這個柳亞蘭,前段時間還找過我,要學習勞動布的紡織技術呢!”

校嘉華:“那更好,咱們剛起步,先利用資源置換,邀約設計稿!等後麵成熟了,再招聘、培養自己的設計師。”

仝其芳急忙點頭,“不過,設計師有了,咱們還得找一個專業的打版師。這樣少走彎路,做出來的衣服才規整,好看!”

校嘉華突然想起了什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仝姐,太豐縣成這麼大,打版師也不難找。”

“你想到了誰?”

“這兩位師傅好請,也不太好請。仝姐,您先去找縣領導、省領導打報告。等政策批準下來了,我再帶您去見他們。”

校嘉華倒不是故意賣關子,畢竟如果申請下不來,前麵再忙活也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