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守護(1 / 2)

縣人民醫院。

值班的醫生和護士, 看到校大寶和小石頭,臉上也是一驚。

醫生檢查著,忍不住責備:“孩子傷成這樣,你們這爹媽怎麼當的!”

白恪言默默接受, 誠懇問:“大夫, 孩子身體怎麼樣?”

“大的還好, 應該隻是挨了巴掌, 皮外傷。小的腹部淤青嚴重,胳膊也有一定程度的骨折, 其他的還需要進一步做檢查。”

醫生質問在場的大人, “誰先說說, 孩子到底怎麼受傷的?”

校嘉華憤怒地盯著李翠枝,幾乎把她生吞活剝, “快說!”

兩名公安一左一右,押著李翠枝,也厲聲喝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翠枝嚇得跌跪在地上,求饒道:“公安同誌, 我也是受害者, 我真的不知道, 牛廣坤會這麼狠啊!”

一年多前, 李翠枝和姘頭徐長貴鬨掰後,名聲也毀了。她在李家村混不下去, 經人介紹,來縣城當上了保姆。

一開始日子還算平穩,但是時間久了, 附近的閒散人員,漸漸注意到了這個年輕、單身的外來寡婦。

李翠枝當然有自己的底線,一般的二流子,她也看不上。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她出門買個菜、逛個供銷社,都會被人盯上,語言調戲,煩不勝煩。

兩個月前,李翠枝深夜去給老雇主買藥,回來的路上,撞見兩個小混混,對她動手動腳。關鍵時刻,是牛廣坤挺身而出救了她,打跑了小混混,兩人這才相識。

牛廣坤長得五大三粗,是個剛剛刑滿釋放的勞改犯,手下還跟著幾個小弟,李翠枝原本是抵觸的。

可她耐不住牛廣坤救了自己。再加上,牛廣坤和前妻離婚後,分到了不少家產,出手也算大方。一來二去,半推半就,兩人就睡到了一起。

然而,相處不到一個月,牛廣坤就本相畢露,吃喝嫖賭,連李翠枝過去存的工資都敗光了,隻能搬進棚戶區的破舊矮筒樓。

認清現實後,李翠枝鬨著要分手。牛廣坤威脅她,“要是敢甩老子,老子就去找你的雇主,把他們家給砸了。讓你工作乾不了,有家回不去!”

李翠枝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說大不了魚死網破。於是,兩人冷戰了一段時間。

鬨得正僵時,牛廣坤突然拿著五百塊錢,找到她俯首低眉地認錯,說願意痛改前非,好好過日子,再也不賭了。

李翠枝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收了錢,再給他一次機會呀。

蜜裡調油了幾天,牛廣坤突然商量道,“翠枝,我都四十多歲了,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仝其芳那個臭婆娘,連半個蛋都沒給老子生過!

“聽說你離婚前,在婆家生過兩個男娃?乾脆把他們接到城裡,喊我一聲爹,以後咱一家四口過日子,怎麼樣?”

這個問題,李翠枝不是沒考慮過,她和牛廣坤是半路夫妻,以後總得麵臨養老問題。雖然李翠枝現在還能生,但是生孩子就意味著,她必須放棄工作,回老家安胎,指不定又被村裡說三道四。

把校大寶和小石頭接過來一起住,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李翠枝前幾次回家,總聽見彆人說,校嘉華在城裡當大經理,混得有多好,兩個孩子跟她有多親。李翠枝聽的多了,嫉妒和不甘就在心裡滋生開來。

她自己生的孩子,憑什麼要管彆人叫“娘”?

後來,李翠枝又聽說,校嘉華在國棉廠搞服裝,聘用了上海的老裁縫,她立即抓住小辮子,再利用蔡小菊想回城的心思,拿到王處長的電話,惡意舉報了校嘉華。

雖然校嘉華很快化險為夷,李翠枝多少也算出了一點氣。

至於兒子的事,李翠枝以前不提,是怕牛廣坤不待見兩個拖油瓶。現在,既然牛廣坤都不介意,她這個當媽的,自然也願意和孩子在一起。

二人商量後,李翠枝懷揣五百塊錢,來到青河村,一番巧言令色,就從前婆婆崔麗芬手裡,拐走了校大寶和小石頭。

然而這天,牛廣坤又犯了賭癮,輸光錢,還喝醉了酒,對待兩個拖油瓶,自然沒有好脾氣。

校大寶被騙了,先是很害怕,但是為了保護弟弟,他小心翼翼和牛廣坤周旋,一直想借機逃跑。

牛廣坤不耐煩,打了他兩巴掌,把他綁進衛生間,堵住嘴,耳根才清靜。

李翠枝當然不依,和牛廣坤大吵起來,又被他借著酒勁,又打又罵。

小石頭見哥哥挨打,立即哭著要回家。

孩子哭聲太大,牛廣坤怕引來鄰居,下意識把小石頭摜到地上,又踢了一腳,堪堪踢在肚子上,夏天的衣衫薄,孩子當場昏了過去。

亂做一團時,校嘉華和白恪言及時趕到。牛廣坤這才慌了,連忙跳窗逃跑。

聽完李翠枝的敘述,如果不是白恪言攔著,校嘉華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醫生從病房裡走出來,欣慰道:“萬幸,小孩的腸胃沒有破裂,手臂骨折也接好了,養一段時間,問題應該不大。”

“大夫,孩子現在怎麼樣?”校嘉華緊張地問。

“傷口處理好了,但是兩個孩子被嚇壞了,情緒不太穩定,現在剛睡著。你們先不要打擾他們。”

醫生說完,外麵又進來一個高個子的公安。

他向同事了解情況:“這邊怎麼樣?”

“李翠枝該招的都招了,兩個孩子受傷了,但整體還算平穩。”押著李翠枝的公安回答完,也問,“牛廣坤抓到了嗎?”

高個公安搖頭,“當時有兩三個小嘍囉,在棚戶外麵接應,姓牛的暫時逃掉了。有人目擊到,說是往省城方向跑了,局裡正在調人,全力追捕。”

三名公安又向校嘉華、白恪言問了一些情況,決定先押李翠枝回公安局,等孩子醒了,再過來做筆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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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同誌離開後,已是淩晨十二點。

校嘉華幾次情緒崩潰,身體有些撐不住,白恪言便扶著她回病房。

病房裡,另外一張床是空置的,白恪言借來乾淨的床單,想讓校嘉華先休息一會。

兩人一動作,校大寶就警醒了。校嘉華急忙過去抱他,關切地問:“大寶,除了臉,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校大寶臉上貼著紗布,嗚咽著搖搖頭,怕吵到小石頭,他的聲音很小,“娘,對不起,是我太笨了,沒有保護好弟弟……”

校嘉華心碎了,“不是的,大寶很聰明,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們。”

這時候,小石頭似乎做了什麼噩夢,突然哭起來,一邊喊“疼”,一邊喊“娘”。

白恪言先一步過去,把他抱起來。

然而,小石頭顯然對成年男性有了陰影,驚恐地推開白恪言,大哭,“不要你,娘,我要娘……”

校嘉華立即接過孩子,“小石頭,乖,娘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