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費爾南剛被拉上了馬,他身上的紅蜂和血蚊就脫落了下來。天空中所有的血蚊也轟的一聲消失了蹤影,重新露出了藍天白雲。
那些蟲子一起消失的瞬間,他是輕鬆的,可沒多久疼痛就又湧了上來,他睜開眼,覺得視線有些不對,他想動動手腳,也覺得四肢不太協調,甚至,他感覺不到……
“啊——!!!啊啊啊啊啊!!!!”
費爾南發出古怪的慘叫,但這次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驚恐。
他胸口以下的皮肉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但在腹部有一層看不見的膜,才讓他的內臟沒有掉在地上,可他的兩條大腿沒那麼好運,它們被啃得乾乾淨淨,白慘慘的落在地上,他還失去了一條手臂。
費爾南看不見自己的臉,但如果看見了他隻會叫得更慘——他失去了一隻眼睛,還有大片的臉皮,牙齒.暴.露在外,因他的慘叫張開,露出一條鮮紅的舌頭。
護衛們也有許多失去了大量的皮肉,不過隻有費爾南的模樣最慘烈。
一位戴著單片眼鏡的騎士正在策馬追趕著血蚊,因為戴著鏡片所以他沒能戴著全護的頭盔,他有一頭棕白摻雜的頭發,深邃的黑眼睛,還有冒出了半臉的胡渣,是個一看就穩重可靠的中年戰士。
那些血蚊在飛行中漸漸合並,它們變為紅蜂,變為蝴蝶,變為鳥,變為鷹,路邊的草叢中總有東西跳出來,加入它們,隨著它們一起變化,它們鋪天蓋地,在白晝中製造出了紅色的黑夜,並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騎士與這些東西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但不隻是因為它們飛得越來越快,也因為騎士自己的動作越來越僵硬,不再驅策馬匹,最終,馬兒停下腳步,啃食路邊的野草,騎士隻是看著天空發,仿佛發呆。
大路邊上已經矗立起了一處臨時營地,費爾南也得到了及時的治療,神術使得他的身體正在長出新的皮肉,他雙腿的骨頭已經被完整的包裹起來,但這需要經曆一段漫長又痛苦的過程。
費爾南喝下了鎮痛的藥物,他現在仿若半夢半醒的喝醉的人,但那不夠,他依舊能感覺到疼痛。
所以,當騎士歸來,一進入帳篷,就能聽到他痛苦的啜泣聲。
“殺——殺掉他了嗎?!”本該是混沌狀態的費爾南,竟然恢複了清醒。
騎士站在床邊,摘下了單片眼鏡:“費爾南少爺,您招惹的到底是什麼?”
“你在說什麼胡話?!”費爾南咆哮,他揮舞著手臂,但隻舉起來了一根好像長滿了肉皮的樹枝狀的東西——那就是他現在的手臂,他的腿也是那樣的——重新開始生長血管和皮肉的手臂還很脆弱,根本不能承受他現在的這個動作。
“哢!”細細的指骨首先斷裂,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
“哢!”然後是手腕、手肘,每一處骨頭都接縫處都開始扭曲崩潰。
在費爾南的慘叫聲中,騎士被神父們趕了出去。
“隊長,到底發生了什麼?”
騎士的隊員過來不解的問他。
騎士看著這個年輕人,回答:“我看到了……壯美如神祗般的靈魂。”
“但神是不能直視的。”
“我知道,所以隻說了‘如’。”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騎士離開了。
一天之後,狄麗爾城,木鞋區,粉紅甜心酒館。
現在是淩晨兩點,最黑暗的時候,整座城市……不,除了東區的某些大宅還有人在通宵黃昏,其它地方就是一片黑暗的死寂,即使天上有兩個明亮的月亮,但天空有多明亮,地麵上就有多黑暗。
沒人注意到這間破爛酒館的二樓打開了一扇窗戶,一隻烏鴉落在了窗台上。
萊昂摸了摸烏鴉,雖然是自己摸自己,但手感還是很好的。
烏鴉的胸口裂開,露出一隻眼球,它轉了兩下,拖拽著長長的視覺神經和一些血管,掉落在萊昂的手掌上。
那些神經和血管和萊昂的手長在了一起,瞳孔收縮又舒張,這隻眼睛,已經再次活了起來。
在一天多之前,它還屬於費爾南。
萊昂是意外的,那些跟著車隊離開的分.身,包括化身成為另外一個“萊昂”的部分,他都已經做好了全部被殺死的準備。它們的行動,本來隻是廢物利用,試驗一下自己的能力在麵多其它覺醒者力量時的反應,以及最重要的,給費爾南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