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魚羽睫輕扇,微有不解。
她確實是沒等臨淵回來,自己便先將早膳用了。可是,給臨淵那份,是她用膳前便留下的呀。
怎麼便成了旁人吃剩下的。
“那份早膳,是單獨留給你的。”她輕聲解釋。
臨淵薄唇微抿,還未開口,又聽李羨魚小聲道:“而且,你也沒說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她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像是在怪他回來的不是時候。
臨淵語聲頓住,稍頃,他淡聲:“公主若是為了這等事,不必刻意支開我。”
他道:“我隻答應過保護公主安危,其餘之事,與我無關。”
他與李羨魚之間,不過一道三月之約。
李羨魚給他一個養傷之處,而他答應短暫地顧全她的安危,僅此而已。
三月之後,便重回陌路。
李羨魚想見誰,想做什麼,並無需刻意支開他,徒增麻煩。
他漠然垂眼,轉身便欲重新隱回暗處。
身後傳來少女略帶心虛的語聲:“你都知道了?”
臨淵沒有回頭,卻又聽她輕聲道:“我還想著等早膳後,再拿給你的。”
臨淵步履微頓,半轉過身來,道:“什麼?”
李羨魚抿唇走近了些,將抱著的兔子一把塞給他,這才空出手,從袖袋裡取出那枚製好的劍穗來。
“這個給你,謝謝你日前送我的荷包,我很喜歡。”
她將劍穗遞來,眉眼彎彎。
臨淵動作微頓,半晌終於伸手接過。
劍穗做得很精致,絡子細密,流蘇整齊,細微之處足可見用心。
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旁人送的禮物。
李羨魚送的禮物。
臨淵默了半晌,終是啟唇:“公主支開我,是為了製這枚劍穗?”
“是呀。”
李羨魚輕抿唇:“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話音落下,她似覺察到不對之處,訝然抬起眼來,對上臨淵的視線。
庭院裡沉寂一瞬。
“你不知道呀?”李羨魚杏眸微睜,下意識道:“那你方才說‘這等事’,是什麼事?”
臨淵沉默,抱著小棉花的右手不自覺地收緊。
“沒什麼。”
他有些不自在地側過臉去,將劍穗收進掌心。
而小棉花吃痛,在他懷裡踢蹬掙紮起來。
臨淵皺了皺眉,抓住兔子脊背上柔軟的皮毛,便想像之前提雪貂一樣將它拎起。
李羨魚卻連連搖頭:“你那樣會把它抓壞的。”
她道:“小棉花隻是不認識你,你順順它的毛,哄哄它便好。”
臨淵眉心微蹙,勉強垂手,在小棉花柔軟的長毛上順了兩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去哄一隻兔子。
好在,小棉花本性溫順,很快便也安靜下來,還拿耳朵蹭了蹭他的掌心。
毛茸茸的觸感,有些酥癢。
像是李羨魚給他上藥時的感受。
臨淵薄唇緊抿,將小棉花重新塞給李羨魚。
“還你。”他生硬道。
李羨魚伸手來接。
小棉花也一蹬腿,從臨淵手上,重新跳進李羨魚懷裡。
李羨魚將它抱了個滿懷,一垂眼,卻見臨淵的袖口處散出一角繡帕來。
月白底,依稀可見繡在其中的海棠花瓣。
似乎是她那日弄丟的帕子。
李羨魚輕‘咦’了聲,伸手去拿:“這不是我的帕子嗎?怎麼卻在你那?”
繡帕被她拿到手中。
李羨魚這才瞧見,繡帕上的海棠染了血跡,在這般素淨的底色上分外顯眼。
她微微一愣,有些擔憂:“臨淵,你,你去宮外做什麼去了?”
緊接著,她又忐忑地輕聲補充:“要是,是去殺人的話,你就不要告訴我了。”
臨淵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淡淡垂眼:“是我錯拿了你的繡帕,這個賠你。”
他將一物遞來。
李羨魚下意識地伸手接過。
手中是個小小的磨合樂。雪白的小臉,彎彎的眉毛,唇角還有兩點小小的紅靨。
玲瓏可愛。
李羨魚重新彎眉笑起來:“臨淵,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我的妝奩裡還藏了幾個呢,湊起來,剛好能演一出默劇。”
她說著,便抱著小棉花,帶著臨淵步履輕快地往寢殿裡走。
兩人一同回到寢殿。
李羨魚打開妝奩,將裡頭的幾個磨合樂放在一處給他看。
“你看,這個像月見,這個像竹瓷,這個……”
她的視線落在臨淵送她的磨合樂上,後知後覺地驚訝出聲:“這個有些像我。”
她說著,又仔細看了看磨合樂的模樣,見那少女模樣的磨合樂還畫了首飾,便從妝奩裡尋出幾件相近的戴上,眉眼彎彎地問臨淵:“怎麼樣,像不像?”
正往劍柄上係劍穗的少年垂眼看向她。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李羨魚同時戴上這許多首飾。
紅寶石手鐲,鎏金紅寶步搖,絞銀紋織紅寶瓔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