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宴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一個願意幫他了,他頓時有些激動地抓住了班長的胳膊,委屈地辯解:“班長,我真的沒有……”
班長雖然是幫方宴說了句話,但他絕對沒有站方宴的意思。
他抽出胳膊,沒聽方宴的解釋,隻說:“行了,你也彆哭了,剛剛大家說話確實有些直接,但也說的有道理,既然你們家在葉朝然小時候就將他遺棄了,葉朝然不願意跟你們回家,你也就彆去打擾了。”
頓了半晌,班長還不忘說了句場麵話:“你來我們班我們還是很歡迎的,之後就一起好好學習吧,有什麼問題你可以隨時問王老師的。”
潛台詞是,彆來找我。
方宴臉色頓時變得刷白,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他這下是明白了,這個班裡,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是站他的。
所有的人都站在了葉朝然那邊,他被排擠在外。
方宴何曾受過這種委屈,眼淚頓時掉得更凶了。
淚眼朦朧中,他朝葉朝然座位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剛剛不少站出來替葉朝然說話的人都圍著葉朝然站著。
他們聲音很小,可在不大的教室裡方宴也能聽得很清楚——
“葉朝然我們都支持你。”
“以後彆理會方宴就行。”
“搞不明白他在委屈啥?不會真的以為我們不知道白蓮是啥樣吧?”
“我都有點佩服他,說哭竟然就哭了,搞得我們好像連實話都不能說了一樣……”
如此鮮明強烈的對比,方宴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疼,他再也聽不下去了,踉蹌著站起身,直接朝教室外走去。
他是一刻都待下去了!
葉朝然注意到方宴起身離開,他隻是看了一眼,就很快收回視線。
“謝謝你們的關心,”葉朝然感激地看著眾人,“你們放心吧,我沒事的。”
上課鈴聲響起,圍著的同學散去,可方宴卻遲遲沒有回到教室。
任課老師問了一句班長,班長尷尬地說了句他也不知道。
任課老師便隻能自己去打電話問一下情況。
沒一會兒,任課老師回到教室告訴班長,說方宴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家了。
這話一出,剛剛說話的幾名同學麵麵相覷。
不是吧,一個男生被說了幾句就身體不舒服了?
這之後讓誰還敢跟方宴多說話啊?
有同學不解,下課後來問葉朝然知不知道咋回事。
葉朝然想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他有先天性心臟病,情緒起伏過大心臟多少會有些難受。”
隻是這次應該隻是裝的,葉朝然記得很清楚,方宴目前的身體狀況很好,下一次發病還在一年後。
方宴之所以會找借口請假,大概率是受不了眾人譴責的目光,畢竟他之前在家裡可是眾星捧月,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冷言冷語?
上輩子葉朝然在方家的時候,方宴也經常用心臟不舒服這個借口。葉朝然至今還記得,一次方宴說想出去玩,葉朝然說他身體剛恢複不能出去。
方宴就拽著他的胳膊撒嬌,葉朝然拗不過方宴,就帶著方宴偷偷出了門。
回到家後,事情敗露,方宴當場就捂著胸口說自己心臟難受。
葉朝然當時就傻眼了,他不明白為何前一秒方宴還神采奕奕,下一刻就痛得不能自已。
那時候全家都亂了套,所有人都圍上去關心方宴,沒有人聽葉朝然的解釋。
等到家庭醫生趕來確認方言身體無礙後,等待葉朝然的便是全家的指責埋怨。
“都說了宴宴不能出門,你究竟在想什麼?”
“他身體不好,你還帶他出去玩,你是何居心?”
“我看你心裡就沒有宴宴這個弟弟,壓根就不把他的身體當回事!”
葉朝然百口莫辯。
每每這個時候,方宴還會強忍著不舒服,可憐巴巴地看著方家其他人,替葉朝然解釋:“不是二哥哥的錯,都怪我,是我提的主意。雖然出去是吹了點風,但是我們還是玩得很開心的……”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方其山聽到這裡更生氣了,“你好好休息,彆再操心了。”
葉朝然那時候沒聽出來,後來他才明白,方宴根本就不是在替他說話,那是在火上澆油,順便羅列葉朝然的罪狀。
被方老爺子關在臥室反省時,葉朝然聽到了蔡蓮華的那句話——
“要不是他在肚子裡的時候把宴宴的營養全搶了乾淨,宴宴怎麼會生下來就有心臟病?”
葉朝然從回憶抽身,很快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同學們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驚愕。
“我靠,真的假的?”
“那我們之後還是儘量少跟方宴說話吧,免得他之後心臟不舒服了,就把問題全部推在我們身上,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不少同學聽了這話都無比讚成地點了點頭。
方宴之後愛咋哭咋哭,反正他們是不會再摻和了。
……
方宴從教室出來後,一路苦著走到了校門口。
但他沒有班主任老師的假條,出不了校門。
方宴這會兒是真的委屈了,也覺得胸腔悶悶的,他便拿起手機給方晟打了個電話。
方晟沒一會兒就到了學校,看著方宴一臉淚痕,他臉色頓時一變:“宴宴,怎麼哭了?是誰欺負你了嗎?”
方宴咬了咬唇,他很想把今天的遭遇告訴方晟,可又忍住了。
如果他把這件事告訴方晟,那他可能今天就得跟方晟回去了,再也彆想來學校了。
不行,他還沒達到目的,他不能現在離開。
方宴趕緊搖頭,小聲地解釋:“我就是心臟突然有些不舒服,加上第一次離開你們,想你們了……”
方晟頓時鬆了口氣,趕緊說:“沒事,沒事,哥哥先帶你去醫院看看。”
家長來接人,保安自然放行。
方晟帶著方宴一路疾馳到醫院,醫生的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說方宴就是情緒起伏太大,目前沒有什麼問題。
“怎麼就突然情緒起伏過大了呢?”方晟蹙眉問。
醫生就看向方宴。
方宴垂下頭,編了個理由:“就是……一想到爸媽還有爺爺奶奶今天就要回去了,我就有點難過。”
方晟聽到這話有些無奈:“原來是這樣啊,”他伸手揉了揉方宴的頭發,“他們現在還沒走呢,我帶宴宴過去吧,咱們明天再去上學。”
方宴立即笑道:“好!”
方晟帶著方宴出了醫院,路上方宴問:“今天爸媽是要請葉叔叔他們一家人吃飯嗎?”
方晟點頭:“對。”
“那我去會不會不太好?”方宴問。
“怎麼會不好?”方晟反問,“咱們家的宴會,你擔心什麼?”
說到這裡,方晟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沒問方宴今天在學校的情況。
“宴宴你今天在學校怎麼樣?見到葉……葉朝然了嗎?”方晟問。
方宴臉色微變,他抿了抿唇,沒說話。
方晟蹙了一下眉:“怎麼了?”
方宴小聲說:“我覺得……二哥哥好像不太喜歡我……”
說完他小心看了眼方晟。
方晟聽完眉頭擰的更深,他早該猜到這樣的結果。
葉家人的肚量未免也太小了,竟然連一個宴宴這個孩子都容不下。
“沒關係,”方晟安慰說,“這次我們全家人都來了南市,已經是很大的誠意了,若是他們還不接受道歉,那我們也沒必要再和他們家有任何接觸了。”
方宴表情微變,嘴角抿直,沒有說話。
方晟隻顧著開車,也沒有注意到方宴表情片刻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