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方晟趕到醫院時,急救手術已經結束,方家一行人都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
方晟見了,趕緊快步走近,他正想開口詢問方宴的病情,就見方其山突然站起身,一巴掌直接甩在了方晟臉上。
他被劇烈的動作帶的頭一偏,身形一個踉蹌,耳旁全是嗡鳴。
方晟捂著臉,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讓你照顧你弟弟,你照顧到哪兒去了?!”方其山怒目圓睜,“我聽司機說,這已經是第二次進醫院了!司機還有宴宴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把他們拉黑?!”
“我們把宴宴交給你,讓你好好照顧他,你就是這麼照顧的?”
“有你這麼當哥哥的?”
方晟左半邊的臉都是麻的,一連串的質問拋來,他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方其山卻管不了這麼多,見他不回答,心裡火氣更甚,說著就想上去動手了。
還是蔡蓮華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乾嘛呢?宴宴還在裡麵休息,吵醒他了怎麼辦?”
方老爺子也適時開口:“住手,彆在醫院鬨!”
方其山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我哪裡是在鬨?我是氣得不行!爸你是——”
方老爺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方其山這才偃旗息鼓。
方老太太這會兒也終於站了起來,對方其山說:“算了算了,好在宴宴現在也沒有什麼大事了,也不能全怪晟晟,他工作也忙。”
不提公司還好,提到公司方其山心裡更是窩火。讓他方晟照顧宴宴都照顧不好,之後能把公司管好?
不行,等待會兒他必須要找方老爺子好好聊聊。
有哪家像他們方家,公司不傳兒子傳孫子的。
方其山又瞪了方晟一眼,才不甘心地重新坐下。
見方其山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方老爺子才看向站在一旁的方晟。
他沒忍住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方晟這次的做法,他也很是失望。
在離開南市之前,他明明都已經把方晟交到了麵前,跟他一五一十說了宴宴的病情。
之前那次算是方晟不小心,那這次呢?
這次方晟又要怎麼解釋?
“你自己說一下為什麼吧。”折騰了一整天,方老爺子是真的累了,都沒有力氣再訓斥方晟了。
方晟聽到方老爺子這話才回過神,他抬起頭看向方老爺子:“爺爺……”
方老爺子沒有看方晟。
方晟頓感不妙:“難不成爺爺你也覺得我是故意把宴宴丟在一邊不聞不問的?”
方老爺子還沒開口,方其山就厲聲道:“難道不是嗎?你把宴宴還有司機拉黑這件事還能有假?我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一個都不接,難不成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方晟聽到這番話,心裡頓時一涼,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幾人。
方其山暫且不說,蔡蓮華跟他短暫地對視了兩秒,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方老太太雖然剛剛幫他說了句話,但對方晟心裡還是有怨的,所以看也沒看方晟。
至於方老爺子,他隻是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反駁方其山的話,那也就說明,在他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方晟再難維持自己臉上的表情。
他是方宴的親哥哥啊!從小就把方宴這個弟弟捧在手心裡嗬護著,他怎麼可能不把方宴當回事!
方晟心底浮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深吸了好幾口,才開口解釋:“我之所以會把宴宴拉黑,是有原因的。”
他把他帶著方宴去學校看晚宴,方宴裝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在聽方晟講到方宴的病情很穩定,不用換心臟時,一行人臉色微變了一下,但他們什麼都沒說,隻是沉默地繼續聽方晟說下去。
方晟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欺騙,所以在得知自己被欺騙後,他一時生氣把方宴拉黑,聽起來也合情合理。
“那這樣說起來,你也不是故意的了?”蔡蓮華見大家都不開口,就沒忍住問道。
方宴和方晟都是她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她雖然也惱火方晟這次的疏忽,但也不太忍心責備自己這個優秀的大兒子。
“我怎麼可能故意那麼對宴宴!”方晟提高音調,“是你們故意隱瞞我宴宴病已經好了事實!”
“我們什麼時候隱瞞了?照你這麼說,百分之十就不是可能性了?好了就不會複發了?那要是不會複發,宴宴此時怎麼會躺在醫院?”
“可是醫生都說了……”
“醫生懂什麼?”方其山打斷方晟的話,“你瞧瞧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你是不想你弟弟好了?”
方晟錯愕地看著方其山。
好半晌,他才啞聲說:“爸,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是你自己的做法讓我不得不這麼想!”方其山憤憤道。
方晟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兩下,他忽然又想到了葉朝然。理智告訴方晟,他不能在此時開口試探,免得引起家人警惕,可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說:“算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認,這都是我的錯,若不是因為我,宴宴也不會住院,但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說起來宴宴這兩次住院,都跟葉朝然有關係,要我看,等宴宴這次病好了,我們家就乾脆都回A市算了。葉朝然就是一個災星,我們根本就沒必要接他回去。”
話音落地,麵前的幾人神色各異。
蔡蓮華抿了下唇,飛快地看了眼方老爺子。
方其山原本還一臉怒火,這會兒也沉默了下來。
方老爺子表情倒是沒變,他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方晟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一股寒意將他籠罩,他恍若置身冰窖。
此時此刻,方晟甚至覺得自己可以不用再讓偵探再查下去了。
麵前的這些人,是他朝夕相處的家人,他再了解不過。
所以僅僅憑他這一句試探,方晟就已經猜出了他們的真實想法。
他們竟然真的想把葉朝然的心臟換給方宴!
他們瘋了嗎?
方晟很想開口質問他們,可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偵探的調查結果還沒出來,這隻是他的猜測。
世間所有的猜測都不一定就是真相,他不能妄自下結論。
“那是宴宴的心願,”方老爺子開口說,“我已經答應過宴宴了,所以無論用什麼辦法,我都會讓葉……會讓朝然跟我們回家的。”
很快方老爺子就轉移話題:“行了,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也就不追究誰的責任了,宴宴現在還沒醒,我和你奶奶年紀大了,今天在這裡守了一天了,剩下的時間就交給你了。”
說完,方老爺子就摻著方老太太起身。
他們一走,方其山也站了起來。
蔡蓮華倒是想留下來,但卻被方其山給拉走了。
醫院的走廊空調溫度格外地低,方晟看著眾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沒忍住打了一個寒顫。
他忽然覺得方家人對他來說很是陌生。
是他想錯了嗎?
方晟疲憊地在椅子上坐下,他已經整整二十多個小時沒合眼了。
在椅子上坐了沒一會兒,方晟就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夢到了偵探查出了結果,把資料發給了他。
資料上說,約翰森根本就沒有收購大型的醫療器械,他之所以每隔一段時間會去醫院,是因為他和醫院的醫生是朋友,他隻是去看朋友的。
夢裡,方晟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終於鬆了口氣。
……
當天晚上,私人偵探拍到了他們想要的照片,正準備回去向葉宗報道,另一人拉住了同伴:“對了,我聽說方家現在全家都不在家。”
同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我們可以過去看看?”
“碰碰運氣。”那人道。
同伴想了下,說:“那至少先把這些資料發給葉董。”
“行。”
儘管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可真的拿到這些證據後,葉宗還是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他們家果然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說怎麼之前十多年都沒去找人,現在突然要去找人回來了!原來是在計劃這個啊!”葉宗把桌子拍的“砰砰”作響。
譚箏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張張看完後臉色也很是難看。
“這家人的心就是臟的!”譚箏放下照片,問葉宗,“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報警還是……”
葉宗胸膛起伏了半晌,搖了搖頭:“不能報警,我們現在掌握的證據並不多,要是貿然報警,方家完全可以把鍋甩在約翰森頭上。”
“走了一個約翰森,還有更多會為了錢幫方家做事的人,之後他們家行事也會更加小心,再去抓他們的把柄就難了。”
“那要怎麼辦?”譚箏有些著急,“我們總不能真的等東窗事發再去報警救孩子吧?”
這麼做當然不行。
葉宗緊鎖著眉心,半晌才說:“我會先跟咱們合作的夥伴通個氣,讓他們先斷了和方家的合作。那家和方家合作的醫院是私人醫院,可以先把他們院長給換了,他們家買器材的路自然也就斷了。之後……”
“之後我們就去一趟南市吧?”葉宗看譚箏。
譚箏聽到這個消息眼裡就帶上了笑意:“你終於決定去了?”
葉宗冷哼一聲:“要不是為了孩子……”
譚箏知道葉宗就是嘴硬,不過這會兒她心裡全是擔憂,也就沒有再反駁葉宗。
……
自那日方晟從學校離開後,又過了兩周。
在這期間,再沒人來打擾葉朝然,生活又恢複了往常的平靜。
可葉朝然心裡清楚,這樣的平靜隻是暫時的,所以也不敢輕易放鬆,每天雷打不動去薑尋墨家報道。
一天早上,葉朝然和葉裴宋雅一起出門。
葉朝然在門口換鞋時,宋雅突然開口道:“然然,你脖子上這是什麼?”
葉朝然摸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玉墜,沒有隱瞞,直接拿出來給兩人看了眼,又塞進了衣服裡。他現在暫時沒想好要用什麼理由解釋這個定位器的由來,所以沒打算告訴兩人玉墜是定位器。
就在葉朝然思考要怎麼解釋這個玉墜的由來時,就見宋雅一臉八卦問道:“對象送你的?”
葉裴點頭:“看上去不便宜啊。你回禮了沒?”
葉朝然愣了一下,趕緊解釋:“不是我對象送我的,這個是……”
說薑尋墨送的會不會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