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沒有再追問，但並不代表他相信了方老太太的話。
好不容易獲得了去醫院探望的機會，方老太太剛下警車，就哭得不能自已。
等她再看到病床上的方老爺子，眼淚更是簌簌往下掉。
“求求你們，警察，我求求你們，你們救救他啊——”方老太太在病床邊嚎啕大哭。
“您放心，醫院的醫生已經開始救治了。”警察扶起趴在床邊的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探望的時間並不長，她並不敢哭太久，隻能握著方老爺子的手，一遍遍地叫著老爺子的名字。
“你放心，我會讓警察聯係一下晟晟的，等晟晟回來，他肯定會照顧好你的……”
“沒事的，我一個老太婆進去了就進去了，你個老爺子倒是要把身體照顧好啊……”
方老太太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警察最後帶著她走的時候，她還淚眼朦朧地看著床上的方老頭子。
她隻有這麼一次的探視幾乎，這一彆，估計就是死彆了。
方老太太越想越是悲愴，竟是直接哭暈了過去。
警察無法，隻能趕緊又把方老太太送去了搶救。
負責看護的警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這件事要告訴方宴嗎？”有警察問。
“上麵的意思是也要通知的，雖然他現在看起來還有些瘋瘋癲癲，但總有清醒的時候。”
警察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了。
……
警察在當天晚上去見了方宴，說要帶他去看方老太太和方老爺子。
方老太太剛醒，就吵著鬨著要見方宴，上級商量後，就答應了下來。
畢竟無論是方老太太亦或者是方老爺子也好，這兩位老人估計都活不久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小警察很是吃驚：“為什麼這麼說……”
“你還不知道？方老太太查出了癌症……估計都等不到訴訟開始……”
小警察很是震驚，同時他也很是感慨，惡有惡報，老天爺一直都是很公平的。
醫生說方宴今天的情緒還算穩定，小警察見了方宴，簡單地跟他說了方老太太的情況。
方宴臉上沒什麼表情，問了一句：“我爺爺呢？”
小警察又把方老爺子的情況告訴了他。
方宴聞言表情終於變了，他不可思議問：“我爺爺……病重？”
小警察以為他接受不了，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你快點穿好衣服，我帶你過去。”
方宴的精神狀態不好，所以警方對他的看管還算嚴。
警察雖然是讓方宴穿衣服，但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方宴心如擂鼓。
方老爺子病危。
他爺爺要死了？
方宴沒忍住，嘴角竟然緩緩翹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既然方老爺子要死了，那方老爺子的心臟是不是就能給自己了？
他現在已經被看管起來了，沒有機會再接觸葉朝然了，但方老爺子不同啊，他還能去見方老爺子！
隻要有了方老爺子的心臟，自己肯定能活下去的！
但現在問題是，自己要怎麼把他的心臟挖出來呢？
方宴眼裡閃過一絲瘋狂和興奮。
“你好了嗎？”警察催了一次。
方宴從床上下來，隨便穿好衣服，努力掩下自己臉上的興奮，點頭說：“好了。”
警察就帶著方宴開車去了方老爺子和方老太太的醫院。
方老太太此時已經醒了，見到方宴，她眼淚再次湧出。
“宴宴……我的好宴宴啊！”
方老太太伸手想把方宴摟進懷裡，可她連坐都坐不起來，隻能無力的伸手，想要撫摸一下方宴。
方宴站在床邊，冷冷地俯視著方老太太，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或者可以說是冷漠。
方老太太實在是太傷心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方宴表情的異常，還拉著他的手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
“彆怕啊宴宴，還有你哥哥呢，等你哥哥回來，他肯定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爺爺和奶奶可能就出不去了，但是沒關係……”
“隻要你和你哥哥好好的，爺爺奶奶就能安心……”
“乖孩子，你快去看你爺爺吧……”
方宴就等著這句話呢，聞言他立即甩開方老太太的手，說：“那我去看爺爺了。”
方老太太以為他是擔心方老爺子，也不懷疑他，隻是含淚點了點頭。
看著方宴遠去的身影，方老太太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啊。
她先是見了方老爺子的最後一麵，又最後一次見了宴宴。
一想到今天之後，他們就再也不能見麵，方老太太眼淚掉得更凶了。
方宴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方老太太的悲痛，他一臉開心地出了病房，對警察道：“去看我爺爺。”
警察見他神色高興，有些莫名：“你很高興？”
方宴重複：“看爺爺。”
警察心想，方宴大概是又犯病了，便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帶著方宴到了病房，警察還有些不放心，沒打算關病房的門。
卻不想方宴自己伸手關了門，警察正想阻攔，就見方宴眼底全是淚地看著警察。
警察沉默兩秒，就沒有再阻攔了。
方宴關上房門，終於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病床上的方老爺子根本就沒醒，他緊閉著眼睛，看上去就跟睡著了一樣。
方宴快步走到病床，興奮地用手在方老爺子身上比劃著。
“既然是睡著的，睡著肯定不會怕痛，那就不用打麻藥了！”方宴眼裡全是興奮，“那刻不容緩，我們現在就開始，隻是……我要怎麼把你的心臟掏出來呢？”
方宴看著方老爺子身上的儀器，犯了難。
他在病房轉悠了一圈，最終發現衛生間的玻璃窗有一道不小的豁口。
對啊！
玻璃就行！
從方老爺子的心臟刺進去，小心翼翼地把心臟挖出來……
方宴嘴角的笑容越發地大，他關上衛生間的門，輕手輕腳地拖把，砸掉了一塊玻璃。
尖銳鋒利的玻璃劃破了他的手掌，疼痛傳來，方宴卻一點都不在意。
鮮血順著他的手掌滴答滴答砸在地上，方宴卻覺得異樣滿足。
“爺爺，我想你應該也是願意的吧？用你心臟，換我健康地活下去。”
“爺爺，你可彆怪我呀，都怪你們，當初答應好的，後麵要反悔。你們反悔什麼啊，你們要是不反悔，我也不會想著用你的心臟呀！”
方宴手裡捏著兩塊玻璃，他一邊比劃著自己的心臟，一邊找準了方老爺子的胸膛。
“要不一起吧？約翰森說心臟一旦從身體取出來，很難保存，所以在取爺爺你心臟的同時，我也要取我的心臟……”方宴低聲喃喃，像是鼓勵自己一樣，“我要儘量快一點，快一點，不痛的，爺爺不痛，宴宴也不痛……”
兩塊玻璃的寒光一閃，尖銳的玻璃同時刺穿了兩人的胸膛。
……
“今天還要去做筆錄？”薑尋墨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葉朝然長歎了口氣，點點了頭：“還得去一次，不過聽說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了，之後就不用再去了。不過估計庭審的時候，還得去看看。”
“庭審也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薑尋墨說。
葉朝然笑：“是啊。”
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
想到這裡，葉朝然就無比愜意。他往床上一趟，想到之前跟薑尋墨約好的去A大，竟然拖到現在還沒去，忍不住開口說：“對了，明天你有時間嗎？”
薑尋墨：“嗯？”
葉朝然抿了下唇，有些緊張又有些小期待，小聲說：“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我想去A大逛逛。筆錄結束，我爸媽估計就要回去了，我也得跟著回去，要是再不去，說不定就沒有時間了……”
薑尋墨聽完有些沉默。
葉朝然向他發出邀約，說什麼他都不應該拒絕的。
但薑尋墨想到自己還沒有找葉朝然秋後算賬，要是現在他答應了葉朝然，跟他一去出去玩，那他之後還要怎麼找葉朝然算賬？
葉朝然靜靜地等了好幾秒，都沒等來薑尋墨的回答，他心都揪了起來。
薑尋墨不會是明天有事吧？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自己。
肯定是這樣的。
葉朝然自我安慰結束，就再次開口說：“你是明天忙嗎？沒事的，要是沒時間的話就算了……”
葉朝然話還沒說完，房間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
“然然？”宋雅的聲音滿是焦急。
葉朝然莫名有些心虛，趕緊把手機熄滅，一時間也忘記了要先掛電話。
“怎麼了？媽？”葉朝然站起身，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宋雅臉色很是難看，看著葉朝然，猶豫半晌，她還是決定開口道：“方宴……他去世了。”
這道聲音如同驚雷，葉朝然瞬間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