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生活比想象中的平靜。在此之前,蘇映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領完證後第一件想做的事隻是好好睡一覺。
姑娘坐在副駕上,耷拉著腦袋,哈欠一個接著一個,困得幾乎掀不開眼皮。不過為了防止補覺的時候忽然被餓醒,還是決定先隨便吃些東西。
車在一個巷子前靠牆停下。一牆之隔的那頭是市一中,早已上課多時,小攤販推車陸陸續續收攤,但附近的早點鋪都還開著。
沈澤延問:“你之前說的在這邊嗎?”
蘇映揉了揉眼,睨向窗外,表情一下變得意外。
自己也隻是在剛認識的時候順口說過高中門口的豆花很好吃,沒想到沈澤延卻還都記得……
下車後,兩人徑直走過去。
這家豆花店東西不錯,就是店鋪太小,裡麵僅有的幾個位子已坐了人,不過店鋪外還有空位。
蘇映指了指在樹下安靜支開的小木桌:“現在人不多,你坐外邊沒關係吧?”
“沒關係,”男人點頭,為蘇映拉開椅子後,挑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隻是吃份豆花而已,被認出來也不用太緊張。”
去民政局的關係,沈澤延今早出來並沒有戴墨鏡口罩,他這會兒依舊是白襯衫黑西褲的打扮,臉上還戴著金絲平光鏡,斯文的樣子很像大學教授。
蘇映悄悄看著對麵的人,訕訕移開視線。
兩人剛坐下,老板堆著笑臉出來招呼:“兩位要什麼?”
“兩根油條,一個煎餅,豆花的話……”蘇映撐著下巴抬起頭,看向沈澤延,想了想,提議道:“一份甜,一份鹹?”
老板點頭正要走,沈澤延輕輕攔住,“我的那份也改成甜的,謝謝。”
老板應了聲“好”,端來兩份豆花,笑著打趣道:“姑娘,你這個女朋友當得有些不合格吧,怎麼連男朋友喜歡什麼口味都不清楚,剛在一起?”
蘇映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臉“刷”地紅成小番茄。她承認自己和沈澤延接觸得不深,很多事也沒那麼了解,可是她昨晚還惡補過維基百科來著……
“她是我太太,不怪她,是我突然想換個口味。”沈澤延解釋,話中
帶著一絲旁人難以揣測的情愫。
老板走後,蘇映低著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搗鼓著碗裡的豆花,低低嘟囔:“你怎麼改成吃甜豆花了,明明維基百科裡說你不喜歡甜的。”
念及至此,不由慚愧,現階段她連沈澤延喜歡什麼都得靠百科,估計他的粉絲都比自己合格吧。
一抬起頭,就見沈澤延靜靜地看著她。
……他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連話都不說?
蘇映一頭霧水地揉著眉心,突然一激靈,愣愣地杵塑料凳上,低垂著眼,整個人窘到不行——她居然在沈澤延麵前,把自己看百科說漏嘴。
“我沒百科,是你聽錯了。”
都說亡羊補牢沒用,但不試試怎能知道,雖然…蘇映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兩人坐在樹下的木桌旁,離熱鬨的店鋪有些遠,剛翻車的姑娘正用小白鞋蹭著草,那一下下的颯颯聲在安靜的空氣中也分外明顯。
見姑娘局促成這模樣,沈澤延決定先不難為她,恢複之前溫潤如玉的模樣,從善如流:“嗯,耳朵不太好,沒聽清楚。”
蘇映知道那是假話,但還是鬆了口氣。
在兩人結賬正打算離開時,忽然被老板娘攔住,她往蘇映手裡塞了份麥芽糖:“你以前是一中的學生吧,我總覺得你特彆麵熟。”
蘇映笑著接過,甜甜說了聲“謝謝”。
老板娘又道:“你老公我也覺得麵熟,總覺得前幾天在哪見過……”
“老板你覺得麵熟,那應該是他長相大眾。”
她楞了會兒,幾乎是本能地開始胡謅。可看到沈澤延那張極具辨識度的臉後,也不明白老板怎麼就信了自己的話。
……
上車後,終究還是沒什麼底,蘇映抿著唇,看著身旁的人:“前麵我說的那些話,會不會惹你不高興?”
“不會,”沈澤延緩緩踩下刹車,平視前方的雙眸微微垂下,“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大眾長相,能力也普通,能被沈太太看上是我的榮幸。”
他的聲音誠懇而自然,蘇映全然聽不出他話裡自謙的意思,她下意識地斜了眼所謂的“大眾長相。”
今早籠著薄霧,微小的水顆粒蕩漾在四周的空氣中,如同一層天然的濾鏡。濾鏡下
,那人半垂著桃花眼,烏黑眼睫濃密還帶著些微卷。
這……明明一點也不大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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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映一覺睡到了下午,在醒來時側身探去,隻見眼牆上的時針正落在二和三之間。
“蘇映,你快過來幫幫我,江湖救急!”電話那頭,於小琪急得都要哭了,接著是一連串沉重的呼吸聲。
“啊?”蘇映剛睡醒,雖握著手機,人卻在夢裡,含糊地問:“你慢點說,具體是怎麼了?”
今天工作室為某個男團拍攝紅毯定妝照。
問題出在,前邊休息時工作室的攝影師們全點了同一家的盒飯,結果全都吃壞肚子了,這會兒全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蘇映覺得自己新婚第一天就撇下人跑去工作,似乎不大妥當,但也知道於小琪應該是走投無路了,才有求於主攻人文攝影的自己。
“我朋友的工作出了岔子,我可能要過去救個場。”
掛斷電話後,蘇映走出房間和沈澤延大致說明情況。
“好,”沈澤延點頭,表示理解,“你要拍攝的那個男團一共有多少人?”
“好像是十三個左右?”說完後蘇映也有些愣住。
“沒事,我送你過去。”男人拍了拍蘇映的肩,而後半俯下身子,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