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前布料厚實的米色窗簾至上而下地懸著,擋住大半陽光。
大床上,姑娘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大哈欠,然後閉上眼。抱著被子慵懶地在床上打了個圈,可這圈才打了一半,便就頓住。
酸酸麻麻的感覺,自下而上刺激著她的神經,霎那間,睡意全無。
“醒了?”沈澤延問。
蘇映搖頭,閉眼假寐。
“連睡時是不會搖頭都不知道,要不要哥哥哪天教你表演啊……”沈澤延故意將尾音拖長了幾分,在朦朧的環境下聽得人耳根發癢。
來自金獎影帝一對一的表演課程,若開班定是供不應求。但蘇映有恃無恐,於是連拒絕的話都說得乾脆:“不用,謝謝。你愛教誰教誰吧,和我有什麼關係。”
說完後,蘇映忽然覺得嗓子乾得厲害,明明以前在校運動會會場上當拉拉隊奮力喊了一天都沒這麼……正想著,沈澤延已遞來一杯水。
“是嗎?”男人音調微揚,“蘇映什麼時候這麼大度了?”
姑娘聽到這話自然不滿:“我一直都很大度好嗎?”
沈澤延情商極高,無論是大小玩笑都將尺度拿捏得很好,他“嗯”了聲,順著蘇映的話往下說,在撩她的同時還不忘順毛。
“對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他道。
蘇映揚起腦袋:“王姐不做午飯?”
王姐是在這彆墅裡工作的鐘點工,沈澤延和蘇映之前來這小住時,基本上都是她幫忙做飯的。
“我昨晚給劉姐發短信,放她假。”
蘇映了然,沈澤延想過二人世界,那也好,她也不想被人打擾。點點頭,問道:“你什麼時候和她說的?”
“昨晚,你睡著的時候。”沈澤延淡淡。
蘇映愣了下,那不是半夜三更的事情嗎?
想到昨晚,姑娘便有些懨懨然。
“你就不能克製點嗎?”她嘟囔。
她沒看過淩晨四點的洛杉磯,亦不曾見過燈火通明的哈佛圖書館,可昨晚,她看到了淩晨兩點的小區夜景,那時候,各家各戶都熄了燈,可沈澤延才剛抱著她去浴室洗澡。
男人頓了下,很認真地開口:“蘇映,我已經很克製了。”
“哪裡克製了?”蘇映不忘
頂嘴。
沈澤延有些好笑:“我要是不克製,哪能幫你洗完澡?”
一時間,竟也無言以對。
“想吃什麼?”他重複。
“嗯……想吃咖喱魚蛋,還有糖醋小排,蔬菜的話都可以,或者我來做素菜吧,隨便拌份沙拉,我還是可以的。”蘇映坐在床沿處,邊說邊伸腿將落在遠處的拖鞋用腳丫子按住,慢慢移到跟前。
但踩著拖鞋站起身的那一刻,蘇映差點跌倒,好在沈澤延及時扶了她一把,為此蘇映哼哼唧唧了好一會。
兩人都推掉了朋友的邀約,於是這個沒有其它事的周六格外清閒。
手機放在隔壁房間充電,這會重新解鎖,看看時間,蘇映瞬間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現在是下午2:35,她居然整整睡了12個小時。
沈澤延這也太過分了吧。
這一天剩下來的時間都過得很平淡。因為午飯的時間較遲,晚飯時間也順勢推後了些。等吃完晚飯時,一個彎清月已高掛在天邊,淡黃的光暈輕輕圈著雲霞,很漂亮。
“要不要出去散步?”沈澤延柔聲提議。
蘇映正將兩人的碗筷放進洗碗機,聽到這話後動作微頓,愣了一下,拒絕得很果斷:“不是很想,或者你可以繞著彆墅的花園隨便走走,我坐在樓上的窗前看你。”
其實在家裡呆了一天,蘇映也挺想去外麵透透氣的,但她知道自己現在走起路來步態蹣跚。
企鵝……對,還挺像企鵝的。
所以的確沒必要出去丟人現眼了。
蘇映沒有散步的想法,沈澤延便也不打算一個人獨自出去。
很快便到了周六黃金檔綜藝節目播出的時間,沈澤延拿著筆記本電腦陪蘇映在沙發上坐了會兒。他對這種節目興趣不大,但有兩個嘉賓和他是老相識,所以到了後邊,他看得比蘇映還認真。
姑娘見狀打了個哈欠,酸溜溜道:“看得這麼認真,尤其是小姐姐出鏡時,你視線就沒離開過。”
沈澤延笑了聲,也不看電視了,目光落到她臉上認真道:“蘇映,你知道嗎?論輩分,她得喊你一聲表嫂。”
姑娘哽住:“……你怎麼不早說。”
自家人啊……那前麵自己酸溜溜的樣子是不是有點丟臉?
沈澤延:“我也沒想到,蘇
映居然這麼在意。”
不得不說,影帝的表情管理還是很到位的,就好比現在,男人微微皺眉,聲音低而無辜,神情中似乎還帶著點委屈,蘇映表情平靜,但心中已是波瀾洶湧。
老男人偶爾裝一裝,居然也可以這麼撩人!
蘇映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然後假裝平靜地端起水杯猛喝了一口,掩飾前麵的動作,自認為表現得很自然。
隻不過,自然終究是自認為的自然。
沈澤延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早已探清了她心中那點小九九,清了清嗓子,彆有深意地開口:“蘇映,現在還不到九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姑娘心一顫,猛地一個激靈,握在手上的玻璃杯差點就碎在地上,抓著玻璃杯一字一頓地開口:“我今天想早點睡,你自己過夜生活吧。”
“好,哥哥自己過,蘇映在邊上陪我就好。”
他這聲“哥哥”活生生把蘇映的記憶拉回昨晚,好像那個時候他也是這麼不要臉地強迫自己喊他“哥哥”的……
沈澤延沉默了會兒,想到什麼後又頓時了然,揚了揚眉,開口道:“想到哪去了?”
腦門被人抬手彈了一下,蘇映猝不及防地“嗷”,斜眼不滿看他,嬌嗔滿麵:“你乾嘛呢?”
他語氣緩和下來:“你說呢,在想什麼?”
“我就是隨便想一些事……”蘇映已做好咬死不承認的打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謅:“就是忽然覺得今早的早飯有點膩,明天想換個口味。”
沈澤延彎了彎嘴角,頓了兩秒,慢條斯理地開口:“你今早沒吃早飯。”
“啊,我沒有嗎?”姑娘下意識應。
沈澤延笑著提醒:“你下午起來的。”
最後,蘇映以沉默結束了這段對話。
*****
這晚蘇映做了一個噩夢,一個很糟糕很糟糕的夢,夢裡的事情循環反複、重蹈覆轍——沈澤延出了車禍,變成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
還未睜眼她已驚出一身冷汗,往被子底下摸了摸,旁邊已經是空著的了。
時鐘的指針正好指向八點一刻。她披上外套後便踩著拖鞋在臥室周圍兜了一圈,又走到樓下大廳喊起沈澤延的名字,直到聽到室外傳來的簌簌水聲,這才想起花園旁有
個露天泳池,應該是在那遊泳吧……
不過他這人也真是的,明明又是淩晨才睡下,運動量也不小,怎麼到現在還保持著一副精力充沛的狀態,這要是好好訓練一下,豈不是都能當運動員參加比賽了……?
想著,姑娘在遊泳池邊坐下,整了整裙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腳撥弄著水。果真,沈澤延就在遊泳。蘇映是旱鴨子,不好評判他遊得怎樣,但從速度上來看,他還是挺快的。
“怎麼穿著睡裙就出來了?”沈澤延問。
蘇映也沒打算告訴他夢裡發生的事,隻是開口道:“起床後沒看到你,就出來找找。”
沈澤延“嗯”了聲,又問:“要不要換身泳衣下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