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看著手上的戒指,認真道。
於是從那晚開始,沈澤延的這枚戒指就一直被蘇映戴在手上,再也沒被摘下來過。
論文答辯時間是在5月中旬,所以在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蘇映每天都處在輕輕鬆鬆過日子的狀態,她甚至還和於小琪調侃過自己現在的狀態——“你什麼時候回南城啊?我想找人一起出去逛逛,我現在已經提前過上退休生活了。”
“我還巴不得和你換呢。”電話那頭於小琪唉聲歎氣。
她最近幾天都呆在上海,今天合作的是某知名國際名模,明明社交平台上都是網友們清一色的好評,可實際合作起來才知道,原來這個名模架子無人能企及。
又不是上輩子欠他錢,於小琪默默腹誹。
“算了,”她頓了頓,岔開話題,“不提這些,你和我說說你的退休生活吧,讓我開心開心。”
“好啊,那就說出來讓你開心開心。”蘇映頓了頓,講述起自己平凡無奇的生活。
“我在院子裡種了兩棵蘋果樹,每天早上洗漱結束後,第一件事就是到院子裡給它澆水施肥,然後追的漫畫最近停更了,我不玩手遊,每天的生活就是翻翻雜誌,看看電影。嗯……然後隔天下午去彩虹之家做個義工。最近是商業淡季,找我約拍的也不多,之前合作的那家人文雜誌社改成了季刊。”
“是你不願意工作吧……娛樂圈各大項目最近可是風生水起,都不說其他,就我們工作室接到的定妝照,都快排到下半年了。”
“好吧,我承認是我不想營業。”想起去年那個將“吹毛求疵”做到極致的經紀人,蘇映的太陽穴就突突跳,遂岔開話題,“隔壁的老奶奶都比我有生活呢——人家每晚可是有廣場舞的安排。”
“你漏了一個。”於小琪提醒。
蘇映鬱悶:“漏了啥?”
電話那頭於小琪淡聲:“你是個有夜生活的人。”
姑娘沉默了好久,才吭聲:“……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有夜生活的人。”
在蘇映看來,夜生活指的是包廂K歌,酒吧蹦迪。咳咳,她有蹦迪的心,沒蹦迪的膽……總不能帶上人家沈澤延吧,那種清清
冷冷的老乾部,去酒吧會崩人設的。
“你要是沒夜生活了,前兩天早上我打電話給你,你為什麼會抱怨腰酸。我記得學生時代的蘇映雖然體質不能算特彆棒,但每次無論說登山還是踏青,從沒見你說過腰酸腰疼。”這句話的最後四字,被於小琪狠狠加重。
腰疼……蘇映沉默地掛斷電話,然後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不揉還好,怎麼一揉,那酸酸麻麻的感覺又回來了。
姑娘踩著拖鞋“噠噠噠”地走到書房門口,鞋底和大理石接觸時故意弄得很大聲,試圖引起某人的注意。沈澤延正在和公司的幾個管理層通視頻電話,聽到聲音後抬起頭衝蘇映笑笑。
男人的笑很簡單,就是普通彎彎嘴角,連弧度都特彆輕。
但沒見過太多世麵的小姑娘還是特彆容易被這樣的笑撩到。
蘇映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好半晌才回過神,而此時,沈澤延已重新恢複到工作狀態
——專注,認真,言語簡潔,為人客氣。
都說男人認真工作的樣子特彆有魅力,蘇映以前還不以為然,直到今天才真切地感受到這句話的意思——無論是演講拍戲,還是處理些小事,隻要沈澤延認真起來,自己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可就在蘇映即將又一次陷入情網前,又不得不默默這樣提醒自己:
「不能淪陷,一定要保持清醒,這狐狸就是仗著自己美色難敵,昨晚在浴室用這張俊臉半哄半騙,成功和自己再來一次的。」
思及此,姑娘的表情漸漸瓦解。
於是當五分鐘後,沈澤延結束視頻通話時,蘇映變臉如變天,亮著光的星星眼瞬間淡漠。男人愣了下,放柔聲音道:“怎麼了,是不高興,還是身子難受?”
蘇映很不領情地避開他投來的目光,聲音怨氣十足:“沈澤延,我現在腰可疼了……你得負責。”
沈澤延眸光一閃,誠懇地應了聲“好”,又道:“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嗯。”蘇映很信任沈澤延的手法。
而事實證明,他的按摩技術的確不比店裡遜色。
窗外的天氣很好,萬裡無雲。
春日的太陽閃耀卻不晃眼,光線穿過落地窗投射而下,襯得姑娘側臉的細小絨毛帶著透明的
質感。蘇映趴在沙發上,聽著音樂,眯著眼,像隻被主人輕擼的小貓,懶洋洋地享受著。
按摩流程進行到2/3時,沈澤延手指微微頓了下,繼而邊繼續動作邊征求她的意見:“上周有朋友給了我一盒精油,我放在頂樓的儲藏室裡,要不要拿下來給你做個精油開背?”
“好啊……”姑娘的尾音很輕也很長,細細一聽,帶著幾分困倦之意。
於是男人便放下手中的東西,起身去拿精油。
等他重新回到樓下時,蘇映已處於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
——沈澤延和她說話,她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嗯”著,完全沒聽話裡的內容。
“現在就做精油開背,還是先讓你睡一會兒?”
“嗯。”
“蘇映這是個二選一的問題。”男人柔聲提醒。
“哦……我想邊做按摩邊睡。”
沈澤延的手法這麼溫柔,機不可失。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兩個都要,蘇映美好地設想著。
“好,”沈澤延微微頷首,而後笑著提醒道,“精油開背的話要脫衣服的。”
蘇映闔著眼,又“嗯”了聲。
沈澤延挨著她坐下:“我已經把毯子拿下來了,是你自己來還是我幫忙?”
姑娘又懶懶散散地“嗯”了聲,才反應過來,這是需要她做選擇的問題,輕咳兩聲開口道:“都可以,隨便吧。”
“我幫你脫?”男人的聲音低低的,蘇映聽著就覺得舒服,毫不察覺藏在話裡的情愫。
蘇映趴在沙發上,努努嘴角,應了聲“好”。
她今天穿著件淡黃色的針織衫,屬於oversize的款式。這件不久前剛買的新衣服還有個小特色,針織衫的那一排扣子在衣服的背麵,今天之前隻穿過那麼一回,因為業務不熟練,今早在衣帽間時還是沈澤延幫她扣好的。
沈澤延低垂著眼,靈活的手指在衣扣間不斷穿梭,隻用了十多秒就將這略複雜的結構一一解開。姑娘細白光滑的後背便暴露在他赤.裸的視線下,遂忍不住低笑出聲。
蘇映打了個哈欠,含糊地問:“你在笑什麼……”
“這些扣子,早上就是我幫你扣的。”沈澤延沒細說,點到即止。
“那個……窗簾拉好了嗎?”她忽然問。
男人答:“拉了,從樓
梯下來後就順手帶上。你放心,現在家裡也沒有其他人。”
扣子雖是沈澤延解的,不過最後到了脫衣服的那步,蘇映還是很有骨氣地表示可以自己來,捏住衣角時,手指顫了顫,一字一頓地開口:“你閉上眼睛哦,不可以偷看。”
“我為什麼要偷看?”沈澤延說完微微揚了揚眉,用平緩的口吻往下陳述,“不過既然你想藏,那就藏吧。我又不是沒見過,而起以前,都是光明正大地看。”
“這不一樣的。”姑娘嬌嗔著背過身。
脫下衣服後,她小心翼翼地用毯子將自己包好,這才一點點轉回去。
嗯,沈澤延這家夥還挺厚道的,不但閉著眼,還把頭給低下了。
姑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聲音爽朗:“好啦,你可以睜開啦。”
沈澤延按摩時很有職業素養。
除了在揭開浴巾的時候低低調侃了句“既然最後都得讓我解開,你包那麼緊做什麼?”外,之後就一直是正正經經的,堅守職業操守,不斷和她確認按摩力道與按摩位置。
“蘇映,覺得怎樣?享受嗎?”男人問。
臨近睡夢的姑娘和單細胞生物似的,思維特彆簡單,什麼也沒多想:“當然享受。你很厲害呀,你之前說你演過洗頭學徒,那是不是也演過按摩老師?”
“按摩老師……”沈澤延想了想,還是道,“大家一般都不會用這個稱呼,多稱為‘按摩師’或‘按摩師傅’。”
“我這大概是叫習慣了吧……”在學校裡讀書時見到長輩,一律稱為老師。攝影圈也是,燈光老師,化妝老師地喊著,上回在劇組待久了,她差點也和彆人一樣留姓去名,稱沈澤延為沈老師。
“其實你演沒演過都無所謂,你這水平開家按摩店,肯定能來如流水,隻掙不賠的。”蘇映想做個拍胸口保證的動作,不過現在趴著,隻能意思性地拍拍肩。
沈澤延抬眼,發現自家姑娘特彆喜歡用“開店”一詞來誇人。
烹製的菜肴好,就開飯店;洗頭的手藝好,就開洗發店。而今天她讓自己開家按摩店……
他問:“知道按摩店是什麼地方?”
“按摩的地方。”姑娘不假思索。
這答案無可厚非。
男人點點頭
,而後慢條斯理地提醒道:“的確,但它也是機關單位每次掃黃打非的必經之地。”
姑娘不自覺地展開聯想,身子抖了下,睡意全無,惶恐地看他。
沈澤延見背對著自己的姑娘沒了聲,眼中閃過一瞬的笑意。將精油放好,演技全開。
“所以,你怎麼能讓自己老公去開那種店?”
“還是說,在蘇映眼裡,老公天生適合乾這行?”
平日裡蘇映完全不害怕和沈澤延耍嘴皮子,可這次不一樣——她沒穿衣服,隻有腰部以下的位置蓋著條毯子,就算她有跑路的想法,也沒那個實施條件。
啊啊啊啊,怎麼會陰差陽錯成了這樣?還有,什麼叫天生適合乾這行?沈澤延這是把自己當什麼了……
好像也不是沒辦法,自己現在就算乾啥都不行,但可以裝作聽不懂的。
雖然通紅的耳朵已將她的心思暴露得徹底,蘇映還是和影帝演對手戲。
蘇映:“啊……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就是覺得你的手法可以和按摩師傅媲美。”
“是嗎?”沈澤延掃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耳朵上,淡聲道,“謝謝沈太太的誇獎。”
沈澤延擦了下手,將蘇映背上的精油推開。從專業角度講,他是個合格的按摩師,不但沒有假公濟私,反而在不斷地練習中手法更加標準。如果說前麵隻是七成相似,那麼現在帶來的體驗近乎相貼合。
他明明做得很標準,現在還隻是捏個肩……
而且自己以前去店裡做按摩,小姐姐也是這種順序……
可是,為什麼睫毛它忍不住顫抖啊?
“你是按標準的來嗎?”姑娘帶著點小顫音。
男人動作一頓,有點意外,開口逗她:“難不成蘇映覺得我是按掃黃打非的標準?”
姑娘當即被嗆著,乾咳不停。
沈澤延本來也隻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卻收獲意料之外的答案。所以雖然後來她說了個“沒有”,但這已無濟於事。他沉默片刻,開口道:“蘇映,你還是說說自己是怎麼想的。”
沈澤延前邊停下動作後,便一直沒繼續,可蘇映反倒是聲音更抖了:“沒有,我……我也覺得是普通標準。”
“是嗎……”男人輕輕拉長尾音,“那之前幾次
蘇映在店裡做精油開背的時候,也是這樣眼睫顫抖,耳朵爆紅,聲音結巴?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不管給你按摩的師傅是男是女,老公都得喊上兄弟們帶上鐵棍一起去砸場子了。”
為了不誤傷無辜,蘇映趕緊幫著解釋:“沒有沒有!你彆亂來……人、人家小姐姐動作標準,和我差不多大,還是有男朋友的那種。”
沈澤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無論眼睫顫抖,還是耳朵爆紅、聲音結巴都隻對我一個人……”
蘇映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像裝了定時器一般,再往前一步,就會被點燃。
這人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他就不會不好意思嗎?
“前麵還想和你保證,今天什麼也不做……不過現在都這樣了,我再正人君子好像也沒什麼用。”沈澤延邊說邊用手背碰了下蘇映的耳朵,感受溫度,“既然報警器這麼燙,不如讓哥哥點燃你……嗯?”
蘇映咬著唇,眼眶攏著水霧:“待會兒就……就一次。”
沈澤延用毯子包好後,把人揉進懷裡:“既然蘇映想約定,那我也得講信用才是……兩次,有給你中場休息的時間。”
“不行,我的腰。”姑娘抗議。
“放心,”他把她散開的頭發撩至耳後,“不會很複雜,蘇映躺著就好,什麼也不用做。”
……
沈澤延這人從來不騙人,但同時他也可以做到把話說得很有技巧。
就比如說前麵那句“蘇映躺著就好,什麼也不用做”。
的確是躺著就好,但是45分鐘後,蘇映被哄著睜開眼時。她人已從沙發上,躺到了客廳地下。而沈澤延則雙手撐地,將她圈住:“現在開始是休息時間,休息夠了說一聲,就繼續。”
“你這樣不累嗎?”蘇映小聲問。
“累什麼?”沈澤延輕哂了聲,“再說了,如果不這樣,蘇映大概率會跑路。”
蘇映:“……”
“你把頭稍微抬一下。”男人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