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話不說,踩著帆布鞋一路小跑,跟做賊似的,跑得特快。戴什麼麵具啊,隻要從最近的出口跑出去,她就不信沈澤延能在大庭廣眾下能怎樣。
沈澤延很快找到蘇映。
蘇映看著他後微微側身,臉上露出得逞的笑。
男人也笑了,隻不過他的笑裡帶著無可奈何。
姑娘特隨意地指了指麵前的跳舞機,仿佛前麵跑路的人不是自己:“你玩嗎?”
沈澤延搖頭:“不玩,我不方便。”
意料之中的事,於是蘇映說:“那你看我玩吧。”
沈澤延:“嗯。”
蘇映站上跳舞機,選了首難度和節奏偏低的樂曲,因為沒人陪玩,隻能選擇自嗨。跳舞機在三四年前風靡大街小巷,這兩年玩的人不算多,她跳過一半後才有一兩個人在旁邊圍觀。
跳第二首時,有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姑娘加入其中,開啟雙人配合模式。
其實蘇映也不能說是擅長舞蹈,但她踩點到位,在機器模式下拿的分數都很漂亮,要加上這吸睛的女巫打扮:圍觀人數漸漸變多,男男女女都很樂意和她來一局,姑娘玩著玩著漸漸上頭,不亦樂乎。
沈澤延站在人群後發看著她,直到那一刻,溫柔的目光忽然變得陰沉
——蘇映一時迷糊,把配合模式選成了雙人情侶模式。
沈澤延對那位男搭檔道:“……我來吧。”
“可是先生你沒排隊呢。”站在身後的另一姑娘禮貌提醒。
音樂前奏已經響起,男人沉默片刻開口道:
“我是她丈夫,蘇……她剛剛選的是情侶模式。”
沈澤延把遊戲幣放到了那個男生手上,意思很明顯。
她是我老婆,我把錢還你,要麼我玩,要麼大家都彆玩了。
那名男生看了看手上的遊戲幣,識趣地讓出位置,走之前還說了句“打擾了”。
遊戲已經開始,屏幕各方向的箭頭嘩啦啦滾動著,蘇映不太確定地看沈澤延:“你確定要和我一起?”
沈澤延“嗯”了聲,解開西裝扣子,做好準備。
蘇映以為沈澤延不會跳舞。畢竟他演戲那麼厲害,按各有千秋的邏輯,他在音樂和舞蹈上應該是不太行的,可是事實上沈澤延跳得很好,而且和隻會對著屏幕踩點的某人相比,他的肢體協調能力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是一首甜甜的小情歌,蘇映跳到一半也開始慶幸,幸好和自己一起跳的人是沈澤延,不然那得多尷尬。
最後結束的時候,戴著麵具的老男人用雙手給她簡單地比了個心。
弧度不大,但很撩人,何況這裡還是公眾場合。
蘇映微愣,心臟沉沉地跳著,感覺自己都快犯心臟病了。
*****
轎車開上跨海大橋,車燈正亮,一路向前。
蘇映坐在副駕座上,還在回味自己前麵和沈澤延的完美配合。
“對了,”她開口,“我們跳舞之後,你好像還和周圍圍觀的人說了什麼?”
沈澤延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將車子緩緩左拐:“他們用手機順手拍了錄像,我請他們把視頻刪了。”
“誒,他們是不是認出你來了?”蘇映問。
“應該沒有,”沈澤延掃了小女巫一眼,“倒是你這個女巫妝,清理起來應該挺麻煩的吧。”
女巫悶頭喝著粉白色的血袋(草莓奶茶),不以為然:“……也就費神了點,應該還是能弄乾淨的。”
結果回到家後,姑娘後悔得差點沒哭出聲。
今天這個女巫妝,是店鋪中的小姐姐在她買好鬥篷和帽子後,免費幫忙畫的,栩栩如生,可問題是……糊臉上的不全是彩妝,還有些是水彩顏料,而且還是特彆難清理的那種。
終於清理乾淨時,蘇映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脫了層皮。
沈澤延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正在看財經新聞,
見到姑娘發紅的臉後,擔心地問:“怎麼了,是過敏嗎?”
“沒有,”蘇映搖搖頭,“剛剛卸妝時用力過猛,感覺臉都快脫皮了。”
沈澤延伸手想摸摸看,蘇映趕緊捂住:“彆,彆碰。”
“這麼嚴重?”男人皺眉。
姑娘幽幽地歎了口:“早知道,我就不該化著妝的。”
“要不要看個電影?”沈澤延說著拿起遙控。
“好啊……等我們把這新聞看完吧。”姑娘道。
電視上的女主播正在繪聲繪色地講述一則金融新聞,關於易氏集團的高層人事調動。
蘇映本科時的專業是漢語言,研究生學的是攝影,對風投啊,金融啊之類的事一竅不通,是個徹徹底底的外行人。所以即便是認真聽完全程,能懂的也隻是字麵上最表層的意思。
電視上正播放著很久之前易蔣成接受采訪的一段錄像,蘇映看著那張與易珩川有幾分相像的臉,戳了戳沈澤延的胳膊:“其實我沒怎麼看懂,高層人事調動,對易珩川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男人忍不住笑出聲:“蘇映,你的問題也太偏袒了吧。”
姑娘還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地問:“我偏袒誰了?”
“高層調動是一整個公司的事,你應該問這對易氏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沈澤延半笑不笑地提醒。
蘇映“哦”了聲,默默重複:“高層人事調動,對易珩川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是普通的人事調動,你哥還是一把手,電視上不是說……”沈澤延想了想,最後決定用一個蘇映能聽懂的表述簡單概括,“或者你可以理解為公司運營情況良好,一切都在掌握中,蒸蒸日上。”
“哦,那就行。”蘇映點點頭。
安靜了幾秒後,空氣中傳來男人的調侃:“這麼關心你哥的公司,都不問問老公的公司運營得怎樣?”
姑娘指尖微頓,答道:“我這不是相信你嗎?所以覺得沒必要問,應該也是運營良好,蒸蒸日上。”
沈澤延:“我覺得你學習能力還挺好的。”
最後那句還真可謂是活學活用。
蘇映厚臉皮地笑笑:“那是,我不僅學習能力好,概括能力更好。”
電視畫麵上易蔣成的采訪還沒結束,這是一段好幾年
前的視頻,如今重複播放。蘇映抬了抬眼,她對那些興趣不大,可看到這段采訪視頻後又莫名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沈澤延,你放在茶幾上的那台筆記本能借我用一下嗎?”
沈澤延“嗯”了聲:“如果要關文檔,記得幫我保存一下。”
姑娘應了聲“好”,脆生生的。
蘇映順利登錄自己的企鵝賬號,其實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前後邏輯,明明是在看財經新聞,可看到易蔣成後,卻不知怎麼的就想到壓縮包的事。
沈澤延問:“想看什麼電影?”
“找部喜劇吧。”說完蘇映看了眼進度條。
學姐發來的視頻很大,無論是現在下載還是待會解壓都需要稍微等一等。
沈澤延選好電影,掃了一眼筆記本屏幕:“在減壓監控錄像?”
話落,正好解壓完畢。
蘇映:“給我幾分鐘,我想先把這段監控看了。”
兩段視頻各有完整的一小時,姑娘點開後,慢慢往前拖動進度條。
視頻一開頭,蘇映那個天藍色的保溫杯便穩穩地在長椅上,開始時隻有三三兩兩的人走在路上。一段時間後,流量忽然變多,不過沒人關注,也沒人停下腳步。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最後一節下課。”蘇映給沈澤延簡單說明。
所以盯著自己的保溫杯,默默快進。
但是視頻播到2/3的時候,忽然一個背影緩緩走來,俯下身拿走了那個保溫杯。
“這個背影好眼熟,我總覺得在哪看過……”蘇映沉吟著,關掉這一視頻,解釋道,“另一個視頻裡應該有側臉,線索應該比這個多。”
男人“嗯”了聲,在蘇映解壓第二個壓縮包時開口道:“他穿的那套西裝應該是今年Armani的春季高定。”
“高定你也能認出來。”蘇映給沈澤延豎了個大拇指。
沈澤延:“我有今年春季另一個係列的。”
“可是這不應該呀,能穿得起阿瑪尼高定的人,怎麼會拿我的水杯?而且應該也不可能是誤認為自己的,除非他是色盲,不然這種淡淡的天藍色隻有女生會用。”蘇映說著,思維一下變得活躍,“你說有沒有可能他是想在我杯裡下點藥,後來良心……”
沈澤延打斷:“好了,解壓出來了,看視頻吧
。”
他記得那天下午,和蘇映對話的那位男人就是這身打扮,不過在沒看到正臉前也不能一錘定音。高定的確不存在撞衫,但也不能排除同係列的類似風格。
蘇映“嗯”了聲,本著不浪費時間的原則,這回她直接將進度條拖到了2/3的位置。
那個穿著阿瑪尼高定西裝的男人再次入境,高清畫麵一幀幀跳動著,蘇映緊張地屏住呼吸。依舊是背影先出現,當一個側臉出現在畫麵上時,沈澤延順手按下暫停鍵,並將畫麵放大數倍。
看清屏幕上那張被放大的臉後,姑娘驚訝地張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這個側臉,蘇映認識,沈澤延也認識。
是易蔣成。
“可怎麼可能會是他呢……”因為過於震驚,蘇映過了好半晌才再次出聲。
沈澤延安慰性地拍了拍蘇映的肩,將屏幕重新切換到播放頁麵,這一次蘇映清楚地看到易蔣成拿走她的杯子的完整動作。
“不應該啊。”姑娘念念有詞,似乎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麵。最後她拉著沈澤延的手指,聲音變得顫巍巍的:“你說,易珩川他爸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比……比如對我有興趣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