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閣內亦有水流從天而降,多有夜明珠、紅紗帳點飾。四周木欄均雕有龜魚遊龍。走進其中,如進龍宮一般。
侍女將其送入蓮轎,喊一聲起。便見轎夫抬起蓮轎飛天而去。四名轎夫亦為女人,長相雖不曾到達傾城之帽,亦可稱清秀可人。蓮轎逆水而上,轎上之人便似踏浪而行,給人一淩波之感。
行至七十二小閣之一,轎夫才將他們放下。閣內已備好茶水,聞之清香。而後,柳明、張帥亦被送來。柳明臉上可見縹緲之感,久久不得回神。
“世人都道求仙難,求仙難,求仙哪裡難。仙不就在此處麼?”
李銘抿了口茶,“此閣為何人所建?”
柳明喃喃道,“我也不知。不過如此巧奪天工,隻能為神機堂。”
“神機堂弟子是人是仙?”
“他們當然是人。”
“那閣樓由人所建,蓮轎由人所抬,船舶由人所運。你為何要稱之為仙境呢?常言曰,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摶之不得名曰微。而仙閣可見,可聽摶,怎可謂之仙境?”
柳明聽罷,點頭應道,“確是如此。”
二人言談間,忽聽得有人喊道“天女!”,忙垂頭看去。
便見得樓閣之上飛出數十條絲帶,水流自四方而來,淋淋之聲不絕。後又有鐘磬音攬起七弦琴。旁人無不靜默無聲。
一女子自帶中升起,紗帶漂浮,足尖輕點,又似有薄雲騰起,托其而上。回眸便點煙雲,抬手弄風拂水。婉轉勝卻蓮花無數,唯笑顏與天地不老。
湖上雲煙、樓閣星火,知者謂仙湖,不知者謂銀河。
此等舞姿,凡人觀一眼便覺褻瀆,更枉論拍手叫好。於是眾人紛紛提起玉杯,任天女撩撥心弦。
酒儘三杯,天女正舞動水袖,忽慘叫一聲,自蓮花台上摔下。其餘人大驚,鐘鼓之樂頓止。
有臨人喊道“天女!天女”往蓮花台飛去。天女以手拂麵,喊著,“不可!不可!”
然而上台之人何其多,又豈為幾個侍女可以攔下。僅一個呼吸,便有人摸至天女身旁。輔閣上的公子亦探出頭來,他們自持身份,尚做不出渾水摸魚之事。
“啊!!!”
這一聲竟如魚落入沸水,點燃仙湖眾人。其他人不再顧忌,隻想著誰先英雄救美誰便可獲得天女青睞,使出渾身解數往天女方向湊。然而,窺見天女容貌之人無不驚呼。
隻因天女傾國傾城之美貌正快速腐爛,羊脂瓊玉化為枯黃魚鱗、柔順長發退為雜草叢生。先前扶她起身的江湖人像是摸到某棵老樹,他垂頭一看,那手竟滿布皺紋,比浣紗女都不如。不覺驚慌後退。
天女四周竟形成一片空地,無人喊再喊天女。即便她涕泗橫流,也無一人心生憐惜。
看那枯乾的皮膚,看那黯淡的眼眸,看那乾癟的嘴唇。
她哪裡是天女?
分明是個老樞!
晦氣!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