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喝了一口粥,然後才道:“前幾天釣到了好幾尾肥魚,我這兒吃不完,你待會兒裝點帶走。”
霍嶠“嗯”了一聲。
和外界不明所以的旁觀者所以為的“霍嶠趁著明廷這位年事已高的掌權人重病之際、對著兩位叔叔突然發難趁機上位”所不同,從頭到尾,霍老爺子都是清醒的。
過去十年,所有人都以為霍老爺子在痛失長子後,最終隻得無奈選定了二兒子接班。
甚至連霍成彥本人,哪怕此刻已經身陷囹圄,也依舊以為父親要讓自己接班,隻不過是他父子倆都著了霍嶠的道而已。
可隻有霍嶠自己心裡清楚,這麼多年裡,霍老爺子心裡屬意的繼承人從來都隻有一個。
他的所有城府和手腕,皆是由爺爺一手教出來。
就像年幼時教他下棋一樣,霍老爺子教他識人、用人、防人,教他用這些棋子擺出一盤漂亮的棋局來。
至於他那位自以為要繼承明廷的二叔,隻不過是霍老爺子的無奈之舉。
長子猝然離世,他沒有辦法。
外人做起事來,總是不如自家人這樣儘心儘力,所以在霍嶠能夠接班前,霍老爺子還需要這兩個兒子。
可惜的是,這兩個兒子蠢鈍無比,到頭來還不知道自己是在替他人做嫁衣。
明廷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他自然不可能將明廷交到這兩個蠢貨手中。
所以霍嶠在收拾這兩個叔叔的時候,霍老爺子也並未加以乾涉。
蠢貨就應該待在適合自己的位置上,不然貽害無窮。
而對於今天霍嶠來的目的,霍老爺子也是了然於胸。
“家裡有人傷著了沒?”
哪怕人在密雲,可霍老爺子依舊耳聰目明。
前夜霍宅裡的那一場火,他已經知道了。
霍嶠道:“燒了三間房間,沒人受傷。”
霍老爺子不置可否地“嗯”一聲,然後又問:“是怎麼燒起來的?”
當然,這對祖孫之間的有足夠的默契,霍嶠知道,爺爺並不是真的在問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他沉默兩秒,然後道:“霍濱找人溜進來放的火,但他找到的人是我安排的。”
霍濱也許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有一半都已經是霍嶠的人。
霍老爺子看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孫子,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片刻,然後漫不經心道:“你看著辦吧。”
霍老爺子的這句“看著辦”,意思便是他可以隨意處置這位堂兄。
可霍嶠卻從爺爺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不悅。
霍嶠將手中的牛奶杯放下,迎著老爺子打量的目光,反問道:“您是覺得我對他下手太狠了嗎?”
霍老爺子沒吭聲,依舊一言不發地打量著麵前的霍嶠,目光銳利如鷹隼。
霍嶠的目光也絲毫不避讓,“我記得爺爺教過我,沒有用的手足,留著隻會成為負累。”
顯而易見,霍濱便屬於“沒有用的手足”。
如果霍父未出事的話,那一切還好說。
可霍父出事後,二房所有人都以為二房將來是要繼承明廷的。
而作為二叔獨子的霍濱,自然是絕無可能安心輔佐他。
可坐在霍嶠麵前的霍老爺子,臉色卻沉得能滴出水來。
“你現在連我為什麼生氣,都看不出來了。”
霍嶠一愣,隨即轉開了目光。
霍老爺子的語氣越發嚴厲,“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霍嶠沒動,也沒說話。
於是霍老爺子又重複了一遍:“把你的右手伸出來。”
霍嶠依舊沒有照做,反而是推開椅子,站起身來就要走。
一直待在餐廳裡伺候老爺子吃早餐的青姨攔在了霍嶠麵前,抓住他的右手,“大少爺。”
說是青姨,其實這位青姨已經伺候老爺子起居快四十年了,如今六十多歲,霍嶠自然不可能去推她。
下一刻,青姨將他的袖子挽起來。
果不其然,霍嶠的右手小臂上起了一片水泡,一看便是被火燙傷留下的。
霍老爺子用力一拍桌子,“我問你有沒有人受傷,你說沒有!怎麼?英雄救美的事敢做,還怕被我知道嗎?”
霍嶠抿著唇,一言不發。
見他這樣,霍老爺子氣得便將手邊的那個茶杯砸了,“我倒是想知道,簡家的那個女兒,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迷魂湯!”
霍老爺子越說越氣,“霍家和簡家是有婚約,可和你有什麼關係?”
當年他的確和老戰友定下了婚約不假,但他還沒有老糊塗。
二房三房那些孫輩可以拿出去還老戰友的人情,可霍嶠,這個他親手培養起來的繼承人,婚姻怎麼可能兒戲?
他千挑萬選,想要給霍嶠安排一門能為他帶來最大助力的婚事,可誰想到,他一聲不吭就娶了簡家的女兒。
最可笑的是,還是簡家藏藏掖掖不肯拿出來聯姻的那個女兒。
霍嶠站在原地,不語。
見他這樣,霍老爺子更怒:“你十幾歲的時候我就教過你,不可以為情亂智!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怎麼做的?!”
青姨趕緊走過去,給霍老爺子拍著背,“你彆動氣,有話好好說,彆動氣。”
說著又看向霍嶠,“大少爺,你快說句話吧。”
霍嶠將右手的袖子放下來,然後看向爺爺,漫不經心道:“反正是娶回來當擺設的,誰家的女兒又有什麼所謂?娶她還能順便幫您還了這個老戰友的人情,不好嗎?”
霍老爺子氣得咬牙道:“好好,希望你記住自己說的話,她最好隻是個擺設。”
作者有話要說:啊,鐵鐵突然發現自己到現在還沒有寫過BKing為什麼要娶jio寶哎
有沒有小可愛猜到的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