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5
看著麵前的小妻子,霍嶠有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才沉聲道：“卓然，說話前要想清楚。”
男人的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喜是怒。
可哪怕此刻他叫她“卓然”，簡卓然卻覺得，他的語氣甚至要比剛結婚的時候他叫她“簡小姐”時還要疏離冷漠。
簡卓然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然後道：“我沒有在和你耍小性子，我是認真的。”
其實她之前就打好了腹稿、而且還偷偷練習了好幾遍，可此刻將這些早已想好的話說出來,還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我們兩個人,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完全不一樣，性格天差地彆,遇見的人和事也完全都不一樣。我覺得，你喜歡我,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根本就做不得數的。”
說到後麵,她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像是蚊子哼哼一般。
霍嶠看著麵前低垂著一顆腦袋的小妻子,聲音很平靜，可平靜語氣中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感：
“我心裡是怎樣想的，不用你來告訴我。你隻用說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迎著男人審視的目光,簡卓然感覺自己又想要哭了。
普通夫妻談離婚分財產……大概就是這樣的場景了吧？
其實簡卓然之前已經想象過了無數次此刻的場景，但她卻沒有想過,霍嶠會比她更冷靜。
明明提出分開的人是她,可霍嶠在最初的驚訝之後，還是恢複到了往日的冷靜。
哪怕此刻他的冷靜正是她所希望的，她還是無可避免地開始難過。
她將頭埋得更低了,輕聲道：
“我……我也是一時新鮮。”
霍嶠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好半晌，他才問：“是因為他嗎？”
簡卓然愣了愣，然後便明白了過來，霍嶠口中的“他”，是路然。
沒想到他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簡卓然隻覺得難受極了。
霍嶠這樣的天之驕子，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這樣卑微地拿自己去和旁人比較過吧？
更彆說是路然這樣剛成年的男孩子了。
可一想到自己先前在明廷看到他那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從旁人口中聽到他的事業如何受阻受挫，簡卓然便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心裡清楚，她和霍嶠都不是願意為了愛情放棄事業的人，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的話，她不想等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眼睜睜地看著霍嶠放棄自己。
她想要當那個先走開的人。
於是下一秒，她便再次開口道：“不是因為他，是因為你。”
“我們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和你在一起，我有時候會覺得很害怕……你對我很好，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你……會像對於靈姐那樣對我嗎？”
簡卓然本來以為這番話說出來要很艱難，但她沒想到，說出口的瞬間竟是異常的輕鬆。
霍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平靜反問道：“於靈？”
簡卓然看向他，問：“她也為你付出過很多，你哪怕不喜歡她，也不該要求她出麵幫你指證霍濱……這樣對她太殘忍了不是嗎？”
霍嶠沒有辯解，隻是道：“於靈的事情，和我們之間，是兩碼事。”
“是嗎？”簡卓然吸了吸鼻子，然後甕聲甕氣道，“可你這樣，讓我覺得很害怕，我怕你有一天也會這樣對我。如果真的到了那麼一天，我一點都不意外。”
簡卓然知道，自己是直接將話說死了。
他們兩個不是性格不合，也不是沒有好好了解彼此——這些問題都能補救；可她說她覺得他冷血、她根本就不相信他——這根本就不是能夠補救的問題。
直到霍嶠徹底離開了，簡卓然都還是有幾分沒回過神來。
她摸出手機來，紅著眼圈給項寒發消息。
儘管項寒之前聽她提過霍家的老爺子不同意她和霍嶠在一起的事情，但這會兒還是很震驚——
「不是吧我的寶？你還真的和他提離婚，我以為你就口嗨一下！你是失了智嗎？？？！」
簡卓然一邊抹眼淚一邊敲字——
「可我不想要他爺爺再為難他了。而且他的工作壓力真的很大很大，如果他的事業因為我毀了的話，那他嘴上不說，心裡也會恨我的吧。我不想和他變成那種怨侶。」
而項寒因為過於激動，已經直接一通電話打過來了——
“那又怎麼樣？男人總該有點為老婆犧牲的擔當吧！”
“霍總這種男人，我完全相信他有白手起家的魄力！！！！”
“再說了，這件事你就不能和霍總先通個氣嗎？你現在傷了他的心以後怎麼彌補？就不能你們倆先假裝離婚，等他爺爺死了再複婚嗎？”
簡卓然吸了吸鼻子，然後甕聲甕氣道：“不行的……你是沒有見過霍爺爺，霍爺爺真的一看就是起碼還能再活二十年的樣子。”
沾染了她的情緒，項寒也不由得惆悵起來：“怎麼活那麼久啊，這個老東西。”
頓了頓，項寒又問：“那……這就相當於霍總千裡迢迢過來，你們倆來了一發，然後他就走了？”
簡卓然死鴨子嘴硬：“什麼‘來一發’？請你注意你的發言！”
自己根本就沒有和項寒提這件事好不好！她是怎麼聯想到的？！
電話那頭的項寒趕緊糾正道：“啊對不起，是我說錯了。應該是‘霍總千裡迢迢過來，你們倆來了好幾發，然後他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