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時和明決一起回了韶輝峰。
她推開賀蘭遙的院落門的時候, 發現賀蘭遙已經起來了,他正在院子裡洗衣服。
“明穀主,穆仙君。”
賀蘭遙想要起身招呼明決, 但他滿手都是皂角泡沫,實在是不方便,
“你們坐,我先洗下手。”
明決對賀蘭遙說:
“衣服可以交給雜務弟子清洗。”
賀蘭遙遲疑了片刻, 說道:
“我隻是覺得,有些事還是自己做比較好。洗衣服都要讓彆人幫忙的話,我好像一個廢人。”
穆時在他旁邊坐下,捏著他的袖子, 將他的手從木盆裡拎出來,看了看他已經泛紅的手指, 問:
“賀蘭公子, 大冬天的, 你就不覺得手冷嗎?”
賀蘭遙回答道:“還可以,不是很冷。”
明決使了個法術,木盆裡的衣服自己搓洗起來,很快就變得乾淨,掛到半空中甩去水分, 並且自行疊好,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明決對被穆時拎著手的賀蘭遙說:
“賀蘭公子, 要注意保護手,手對大夫而言是很重要的。”
“是,我記住了。”
賀蘭遙用帕子擦乾淨手。
坐在一旁的穆時不滿道:
“賀蘭遙,明決說話你就聽?我說的話是耳旁風是吧?”
賀蘭遙連忙辯解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
穆時固執道:“你有——”
賀蘭遙覺得冤枉:“真的沒有。”
“好了,穆時, 彆刁難他了。”
明決及時地打斷了兩個人的爭執,他低下頭,看著和穆時坐在一處的賀蘭遙,問,
“賀蘭公子,我要去紫藥峰檢查病患的情況,你要和我一起來嗎?”
賀蘭遙抬起頭,眼睛一亮,他連忙點了點頭,說道:“要去的,多謝明穀主。”
明決召出飛舟,對賀蘭遙說:
“那我們走吧,時辰差不多了,在紫藥峰學習和負責看護的弟子已經在等著了,去太晚了不好。”
賀蘭遙跟著明決上了飛舟,飛舟起飛的時候,他還特地向穆時道了彆,穆時嗯了一聲,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反應了。
賀蘭遙有些不安,問:
“她不會在生氣吧?”
明決搖了搖頭,回答了賀蘭遙的問題:
“她沒生氣,剛剛和你吵也是在故意撩撥你。她就是這樣的,不戲耍彆人就渾身難受,也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惡趣味。”
賀蘭遙鬆了一口氣。
明決輕聲問:“她不太好相處,是吧?”
賀蘭遙抬頭看著明決,斟酌許久,說道:
“也不是不好相處,就是……嗯……不知道該怎麼相處?她有點霸道,思維跳躍得特彆快,總是顯得有點奇奇怪怪的,我不知道怎麼跟上她的想法。她以前也這樣嗎?”
明決思索了片刻,說道:
“倒也不是,曲長風剛把她帶回太墟的那陣子,她還是很乖的,這壞脾氣和彆扭勁都是喂毒的時候養成的。”
“我一直都很內疚,也很擔憂,她這個樣子,到底要怎麼和彆人相處。和她接觸過的人,討厭她的遠多於喜歡她的。說實話,如果她不是我師侄,如果我沒有在她長大的過程中同行過至少三年的時間,我也會因為她的性格對她敬而遠之。”
明決頓了頓,說道:
“不過她也不是多麼需要我,她從五歲到這麼大,一直是除了曲長風以外,誰的陪伴也不要。”
賀蘭遙回過頭,從這裡還能遠遠地看到韶輝峰的院子。
穆時從他的院子裡走出來,關上門,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獨自坐在秋千上,來回蕩啊蕩。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法術,即便沒人推,她也蕩得很高。
“明穀主,其實您也沒必要太擔憂。”
賀蘭遙看著蕩秋千的穆時,說道,
“喜歡她的人或許少,但還是存在的。”
明決的話語在後方響起:
“看來你挺喜歡她。”
“是啊。”
賀蘭遙想也不想就應了,應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找補道,
“不是那種喜歡,就是、就是單純地欣賞?我總感覺她很特彆……”
自己到底在乾什麼啊?
竟然當著人無情道劍修的師叔的麵說喜歡人家,這也太冒犯了,要是被誤會了,不得被當場踹出藥王穀?
說欣賞也不太對……
他有什麼資格去欣賞穆仙君?
還好明決是個聽得懂話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
明決遠遠地看著穆時,說道,
“她對你好像還算不錯,這讓我有些意外,畢竟她對待大多數人的態度都是非常惡劣的。”
賀蘭遙對原因心知肚明:
自己是個凡夫,穆仙君這樣的天之驕子,是不會和凡人多計較的。
穆時坐在秋千上蕩了好一會兒。
直到章書奉了明決的命令,端著木托盤過來,她才停止了蕩秋千。木托盤裡是一盤棗泥酥,棗泥酥做成了花朵的形狀,有八片花瓣,且中間印了胭脂紅的印子,漂亮得很。
棗泥酥算是藥王穀最常見的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