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不多時,穆時和景玉就見到了雲府。

府邸大門敞開著,朝裡麵看時,第一眼望見的不是院落、也不是房屋,而是奇石與池塘所造的山水,頗為講究。

穆時站在門前,抬頭打量了雲府片刻,伸出手去。而後,她粉潤的指尖似乎觸碰到了什麼東西,一縷金色碎光劈啪響起,在她手上燙出了些微的痕跡。

穆時不怎麼在意地收回手:

“鎮宅陣法,可阻邪魔厲鬼。”

“抱歉,臨行前忘記雲氏有這樣的陣法禁製了。”景玉思索了好一會兒,提議道,“師妹,要不你去客棧小住幾日?我幫你付錢。”

“不必。”穆時隨手畫了道符,“這陣法有些破損,坑坑窪窪的,穿過去不算什麼難事。”

說完,穆時手中靈符已成,她握著剛畫好的符,抬起腳步,毫發無損地穿過陣法禁製,邁過了雲府的門檻。

景玉:“……”

景玉震驚的同時,又覺得不太對:

“雲府的陣法是宗主親手布置的,這類陣法一般十年修補一次,而陣法峰每年都會來檢驗修補一次。它應該故舊如新才對,怎麼會破損呢?”

“是啊,怎麼會破損呢?”

穆時也在想同樣的事情,她停下腳步,回頭和景玉對望,

“咱們宗門的陣法峰雖然比不過中州的燕陣閣,但也不至於廢物到如此程度。”

這其中有問題。

穆時將話語說得直白了些:

“陣法,尤其是禁製這類陣法,如果不是自然破損,就是有人強闖。”

景玉試著將事情聯係在一起:

“這和雲小姐的病有關嗎?”

穆時稍稍垂眸。

就在此時,假山後傳來模模糊糊,但越來越近的對話聲和腳步聲。

“老爺今日又不肯吃飯嗎?”

“早上送了些粥過去,但老爺說沒胃口,就又撤下去了。若不是有辟穀丹,老爺可能真要餓出病來,義父,要不您去勸勸?”

“這幾日我少勸了嗎?勸不動。”那道略微蒼老的聲音說,“天越來越寒了,等會兒叫人給薛爺加床被子,彆把戈原王的心腹凍病了。”

對話的兩人從假山後走了出來,是一老一少,穿著都很體麵,應是雲府的老管家和小管家。

他們一抬頭便瞧見了剛進門的穆時和景玉,老管家鼻子一酸,幾乎要擠出淚來。

雖然從穿著就能看出她們是太墟仙宗的修士,但為防有假,景玉還是摸出自己的弟子腰牌,自證身份。

“我是太墟仙宗丹心峰的景玉。”景玉稍稍往旁邊讓了些,想要對他們介紹穆時,“這位是靈寒仙尊的徒孫,穆時,雖然沒見過麵,但你們應該都知道她吧?”

老管家連連點頭,態度很是親近:

“知道知道,劍尊從前來府上時,嘴上總是掛著穆小仙君。阿宣,去點心鋪買些奶糕來,沒有奶糕就買點彆的,不要買米花糖,米花糖裡有花生。”

“景玉仙君可有什麼想吃的點心?”

穆時對這種親近有些無所適從。

“不用給我買,我跟著穆師妹的口味吃點就行。”

景玉忍不住彎了彎眉眼,說道,

“不過比起吃點心,還是先帶我見見雲小姐吧,也與我我說一說雲小姐的病情。”

老管家問:“不先見見老爺嗎?”

“先見病患。”景玉態度堅持。

名叫阿軒的小管家去買點心,老管家帶著穆時和景玉前往小姐的院子。

雲小姐全名雲臨,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性情溫和,容貌上乘,來年滿二十歲。雖不練武,但身體一向很好,從小到大感染風寒的次數一隻手便能數過來。

上月月底,雲臨走在街上,忽然就昏倒了,再也沒有清醒過,至今已有二十一日。雲家請了附近和周遭的大夫,但大夫診斷,雲小姐沒有任何病。

沒有病,那就沒法醫治。

從尋常大夫那裡得不到結果,雲家隻能一問太墟。

景玉一邊聽,一邊琢磨。

穆時倒是對彆的事情有些在意:

“你們剛剛說的戈原王,是中州樂白國的戈原王嗎?”

管家答道:“正是。”

景玉愣了下,問:

“戈原王的心腹來雲氏做什麼?”

管家猶豫了片刻,才回答道:

“這事還未定下,本不該說予仙君聽。我們家小姐與戈原王的世子正在議親,聽聞小姐病了,戈原王派了心腹來慰問。”

穆時點了點頭:“戈原王果然想奪皇位。”

管家連忙道:“……哎,穆小仙君,這話可不能亂說。戈原王就是個閒散王爺,而且咱們雲氏就是一個商賈世家,還在東州,對奪皇位有什麼好處?”

穆時笑了下,沒說話。

雲府雖在幽靜的白城,但府邸很大,足有五進五出。雲臨的院子在東邊,從遊廊走過去,要走上小半刻鐘。

半途上,某座庭院的海棠樹下,站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衣著複雜,裡麵的衣服是偏青的灰白色,外麵的罩衫則是摻灰的暗藍,越往下方,顏色就越黯淡,衣擺處用暗色銀藍絲線繡了羽毛。

他束了個高馬尾,綁頭發的發帶與衣服是同樣的顏色。

一身灰冷,唯有腰間綴著一枚朱紅玉璧。

少年的脖頸和麵龐被黑發和深色的衣服襯得有些蒼白,鼻梁高挺,還未完全長開的眉眼柔和卻不失英氣,臉上帶著淺淡笑意,不算沉穩,但很是乾淨。

他捏著一把未展開的扇子,正與一個大夫打扮的人認真討論著什麼。

“這是哪家的貴公子?”

管家回答道:“是賀蘭家的九公子。”

穆時有些震驚:“賀蘭遙?”

在這個修真界,穆時的名字舉世皆知,賀蘭遙也是,但他倆的“舉世皆知”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