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1 / 2)

擋桃花 溫又野 15239 字 6個月前

酒館內播放著傷感情歌,氛圍熱鬨卻又悵惘。

有人從謝博成身後經過,虛影從他眼前劃過,他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放下後才繼續說:“我是不喜歡她。”

“但我快要愛死她了。”

“雖然從來沒有認真把這句話說給她聽,可我每次見到她,都會在心裡默念一遍。”

他看過暗戀的人無數眼。

也就偷偷表白過無數遍。

看起堅硬強壯的軀殼下藏著一顆過分恐懼的心,謝博成一直在掙紮,將愛她的事做儘了,也不敢讓她真的知道。

不與她在一起沒關係。

若連朋友都做不了,那才是最讓他難過的。

“你傻啊!”周躍都替他著急,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狠狠磕在桌上,“說出來才是最重要的啊!”

“謝博成,虧你一直是最聰明的,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麼多年,圓圓也跟你一個想法,暗戀卻不敢說呢?”

謝博成身形一顫,神色自嘲:“你能確定嗎?”

周躍噎住,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但是就算她真的不喜歡你又怎麼了,你們倆現在是夫妻啊,她人都是你的,你給人家表個白又不虧。”

“這點你就不如我,學學兄弟,哪一個喜歡的女神沒追到手過,那她們最初還都討厭我呢,最後不還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不對,西裝褲下。”

“喜歡不丟人,不敢承認才丟人。你這笨蛋一直在藏什麼啊,愛一個人不是需要隱瞞的事情。”

周躍拍了拍謝博成的肩,鼓勵他說:“你怕失去小漂亮,小漂亮一定也怕失去你。你們是青梅竹馬,她就算不愛你,也一定是在乎你的。”

“博成啊,連我都知道的,小漂亮是最不可能從你身邊離開的人。”

燈球搖擺,謝博成隨光漂浮著。

他又想起上午在公園裡,路過的女生所說的話:

“喜歡就去追啊。”

有什麼不敢的。

有什麼是他謝博成做不到的。

段語安從小酒館出來後給周躍發了消息,說她臨時有事,不能去接謝博成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周躍給她了回複:【好,那待會兒我送他回去】

段語安放下手機,雙手捧著從小酒館隔壁咖啡廳點的熱可可,在店外的桌前坐下,目光投入車水馬龍中。

帶著深秋肅寒的夜晚,來往的大多是孤身一人。

匆忙行走在繁華熱鬨的街道上,這些人臉上沒有一絲愉悅輕鬆的表情,仿佛無人需要的行屍走肉。

段語安垂下眼,深色玻璃製成的矮桌如湖麵倒映著她的神情,是如死水一般的,落寞平靜。

她不是謝博成一定需要的那個。

她可以來接他,但若來不了,他也可以得到彆人與她彆無二致的幫助。

對於謝博成來說,她似乎沒有什麼不同的,是與普通朋友一樣,他永遠不會喜歡上的人。

她已經足夠靠近他了。

雖然從未告訴過他,自己是想成為他真正的妻子的。

可還好沒有說出口。

讓她不至於那麼丟人。

熱可可很快涼透。

段語安啟程回家,打算收拾些東西,先獨自搬去自己的公寓住一段時間。

即使早就做好了親耳聽到謝博成說不喜歡自己的這種話,可她還是沒辦法立刻整理好心情,想什麼都不知道一樣麵對他。

段語安在天寧所在的景榮街有間三室兩廳的小公寓,她雖不來住,卻也一直找人來打掃,臨時過來的話完全不需要再作收拾。

洗過澡後,她倒了杯香檳在陽台透氣,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亮起,她伸手拿過來。

【謝博成:你不在家?還在忙嗎?】

段語安抿了抿嘴,呼出一口氣,輸入了她早就準備好的謊言。

【段語安:我今晚在家裡住,不回去了】

手機剛被放下,就再度亮了起來。

但段語安沒去看,仰頭望著寥無繁星的天空。

【謝博成:小漂亮,那你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謝博成:我在家裡等你,有話對你說】

風是不能隨便吹的。

隻是在陽台喝了杯香檳的功夫,便使得段語安第二天頭疼欲裂,口乾舌燥,完全下不了床。

家裡沒有必備藥品,她又渾身乏力沒勁兒去醫院,隻好叫了跑腿小哥,在藥店給她買了些敗火和治療風寒的藥物。

藥效含有催眠成分,段語安在昏昏欲睡前給秘書打了電話,接著一頭栽進被褥中。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噩夢連連。

各種虛幻的景象在她眼前變化著,最後出現的是一陣刺耳的鈴聲,和突然蹦出來的,一臉憔悴絕望,宛如惡魔的謝博成。

他用他深情的眼望著她,笑容恐怖,朝她大吼:“為什麼不來見我!”

段語安猛地睜開眼。

未來得及關窗簾的窗戶被刺眼陽光包圍著,段語安眼前一昏,又被光照得閉上眼。

一旁的手機還在響著,她動作極緩地接過,無視來電顯示,直接接起。

“圓圓,你人在哪兒啊?”孫向安的聲音傳來。

段語安張了張嘴,發現喉嚨乾疼,輕咳了聲,才說:“我在景榮街這邊的公寓。”

“你現在沒事吧?早上謝博成回你家接你,安阿姨告訴他你昨晚就走了,他不安心,跑到你公司想見你,卻被秘書告知早上接過你的請假電話,說是生病了在家裡休息。謝博成實在放心不下,不知道你到底在哪個家誰的家,便一個個打電話問我們。”

孫向安突然停下,應該在與一旁的人交談,片刻後才回來,“剛剛周躍說他已經想到去景榮街找你了,估計待會兒就到。你實在不舒服,就讓他帶你去醫院看看,知道嗎?”

一聽到謝博成來了,段語安立馬變得有些緊張。

她右手緊緊握著手機,輕聲說:“向安,你跟他打個電話,讓他不用過來了。我休息休息就好,他工作要緊。”

孫向安沉默了會兒,拒絕她說:“你還是讓他親自看看你吧。圓圓,雖然你隻失聯了幾個小時,但謝博成是真的嚇壞了。”

“不讓他見到你,他一定不會安心的。”

這邊孫向安話音剛落,公寓的門鈴就緊隨著響了起來。

段語安與孫向安解釋了下,掛掉電話。

她在床上做了兩個深呼吸,緩緩從床上爬起來,強撐著虛弱與暈眩感,走到玄關處。

似乎聽到了她的腳步,門外的人開了口:“圓圓,是你嗎?”

段語安雙手虛握成拳,鼓起勇氣打開了門。

謝博成穿著件長款風衣,頭發淩亂,表情緊張。

他像個風塵仆仆的客人,又像個在外奔波勞頓,迫切地歸來與愛人見麵的丈夫。

段語安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藥物效果讓她大腦如同宕機,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謝博成氣勢洶洶的朝她走來,推著她的肩膀後退,並順便將門給帶上。

隨著一聲“咚”的關門聲,段語安正要抬頭,便被謝博成用勁緊抱住。

他身上又從外麵帶來的寒意,混合著屬於他的鬆木般的氣味,段語安緊緊閉上眼。

“哎......”他鬆了口氣,頗為幽怨地斥責她,“生病了不知道告訴我,就這麼悶頭在家裡睡,真不怕出事嗎?”

段語安鼻子貼在他的風衣布料上,她輕顫了下,淡淡開口:“我沒事。”

謝博成“嗯”了聲,依舊緊緊縛著她,“我帶你去醫院。”

他伸手去抓段語安的手,卻被後者躲開。

謝博成愣了下,有些不解她為何做此反應,輕輕將她從自己懷中推出,彎腰平視著她。

“嗯?小漂亮你不想去醫院嗎?”

段語安始終不看他,垂著眼,搖了搖頭。

她在心裡組織了下語言,緩緩開口說道:“謝博成。你不用一直對我這麼好了。”

“若你覺得這是你作為我名義上的丈夫的職責所在,那就請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她往後退了步,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謝博成,我們告訴父母我們之前撒的謊吧,然後就做一對單純的聯姻夫妻行嗎?”

“彆再這麼演了。”

“我不喜歡你裝作很愛我的樣子。”

是暗戀的人是脆弱的,一句“不喜歡”,就把她積攢了好多年的勇氣全給打散了。

她不願再奢望謝博成愛她,也不願再自我催眠,讓自己安心地以現在這種方式陪在他身邊。

她突然沒有了期待,覺得與其麵對著一個沉浸在戲劇中與她相愛的謝博成,不如回到現實,做回之前單純的朋友。

“謝博成,我有點累。”段語安聲音發顫,委屈說,“你不喜歡我,就大方對所有人承認好了。”

謝博成雙臂垂下,似乎還未消化完段語安的話,沉默地注視著她。

她仿佛被人刺激過的小貓,破碎、抵觸、不願再次靠近。

謝博成眼神逐漸變得溫柔,堅定朝她伸出手。

“小漂亮,原來被愛的人真的會變得迷糊。”

感受到段語安僵了一刻,謝博成順勢牽住她,輕聲說:“對不起啊,現在的我和十八歲一樣優柔寡斷,不敢光明正大的表達。還需要被許多人教了後才能勇敢起來。”

“一直沒能認真給你表白,就趁現在問你一下吧。”

“小漂亮,我也不想再跟你做假夫妻了,我想讓你成為我的愛人。”

“可以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段語安有些懵,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看著他。

謝博成仿佛猜到了她如此的原因,歪頭對她笑,說:“我不喜歡你。”

“我愛你。”

人生好似總是荒誕的。

該聽的話始終聽不到,不該聽的話一聽一個準。

段語安呆滯了許久才理解了他的話,情不自禁地哼笑了聲,還有些莫名惱火。

她在氣謝博成,讓她從昨晚到今早的所有哀傷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她眨了眨眼,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被她乾脆地用手背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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