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重新陷入沉默之中,這種氛圍讓謝博成沒來由地更加焦躁,眼神下意識地瞥向一旁的段語安,看她呆呆的,心情更是難以說明的複雜。
“小漂亮,我是逗你玩兒的。”謝博成皺起眉,有些不耐地向她解釋,“昨天我爸根本就沒下狠手,隻不過罵我的聲音大了點,虛張聲勢罷了。”
“打了跟沒打一樣,因為你昨晚都沒問我,我不開心,才想在你麵前裝作很疼的樣子。”
他老老實實將自己的心思全盤托出,神色也隱有尷尬,繼續道:“誰知道你會這麼大反應,居然給我道一早上的歉,還這麼不開心,搞得我渾身難受。”
段語安怔怔地看著他,眼神平靜,嘴唇微微張著。
氣氛很古怪,她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謝博成隻好先妥協開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逗你,你彆放在心上。”
他看向一旁的籃球場,極小聲地補充:“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
段語安眨了眨眼,忍住笑意。
扯下牛奶盒子外麵的吸管,點頭含笑說:“好。”
即將入冬,操場各處很鮮少看見人影,隻有寥寥無幾的籃球愛好者還在鍥而不舍地拍著球投著籃。
眼前的景色像是被水衝洗過一樣,清澈透亮,有種嶄新的感覺。
小風刮的厲害,段語安縮在校服外套的衛衣開衫裡,和謝博成一起吹風。
她鼻尖微微泛紅,但卻並未有想要離開的意思,在爭分奪秒、被學習壓得喘不過氣的高中裡,午飯後操場上的空氣是最新鮮最讓人放鬆的。
不需要著急忙慌的趕去學習,肚子也已經被美味的食物填飽,能遠離教室在外麵坐一會兒,即使是冷一些也沒關係。
更何況......
段語安悄悄看了謝博成一眼,他不知在眺望什麼,表情悠然自得,什麼都不做就透露出意氣風發的少年魅力。
她輕輕勾唇笑。
更何況,還有謝博成陪在身邊。
高二下半學期,全年級都進入了高考總複習。
課業更緊張了些,作為一個向高三過渡的最後一個階段,想放鬆的同學也會被老師提醒著千萬不要放鬆。
謝博成的十八歲生日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悄然而至。
他想來有種莫名底氣,即使耳邊充斥著家長老師們的嘮叨,依舊把生活過得多姿多彩,一點沒少玩兒。
高二下學期他籃球打得更多,還添了不少其他興趣,在學校裡交了更多新朋友。
十八歲生日對誰來說都是重要的,謝少爺的成人禮更是豪華不凡。
他請了很多朋友來家裡開party,提前支走了父母,整個彆墅都是他主宰的天下。
段語安也在他的邀請行列中,可這天她臨時有事,一直到九點多才帶著禮物前往謝博成家裡。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從各個縫隙鑽出來,燈光閃爍得厲害,一扇忘記拉窗簾的窗戶裡,謝博成被一群男孩子圍在中間,模樣恣意張揚。
晚上段語安告訴了謝博成自己或許會來晚一些,但謝博成並沒有回複她。
再看現在他開心的樣子,應該是根本就沒把她來不來放在心上。
段語安不如謝博成那樣對這種場合遊刃有餘,也不愛熱鬨,站在他家院子裡,沒有勇氣敲門進去。
她怕開門的人是陌生的麵孔,問她是誰,也怕大家注視著她走進來,更怕謝博成會當著大家的麵問她怎麼來這麼晚。
她太內向,隻是跨進熱鬨中給謝博成送個禮物而已,卻夠她猶豫不決好久。
可這個禮物是她精心挑選的,不送的話她又難免遺憾。
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在門口坐一會兒,等裡麵散場了後再把禮物交給謝博成。
五月最後一天,天氣悶熱得厲害。
段語安坐了一個多小時,就已經頭昏腦脹,汗流浹背。
裡麵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她看著手裡的禮物,心裡流露出傷感。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人打開,段語安一抖,下意識地起身想藏起來,可沒走兩步,就被人叫住。
“小漂亮!”
熟悉的三個字讓段語安停在原地,她咬著下唇,背對著謝博成不轉身。
謝博成快步走向她,手因為慌亂而輕輕抖著。
她裙子背麵已經濕了一大片,足以看出她在外麵坐了多久。
謝博成從來沒有這麼慌張過。
他居然無視了如此重要的人,自己在裡麵與一群朋友談天說地,飲酒作樂,卻讓小漂亮在外麵受熱受苦。
怎麼能忘記了,她還沒有來呢。
怎麼能忘掉,她是最怕生、最怕人多熱鬨的小姑娘呢。
謝博成內疚至極,嘴唇顫抖,想跟她道歉,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還是段語安先化解了這番尷尬,轉過頭笑著看他,把手中包裝精細的盒子遞給他,“我來給你送這個,生日快樂,博成哥。”
她的聲音還是那個味道,甜甜的,不急不躁,一點波瀾都沒有。
她好像是不會生氣的人,明明與他關係很好了,卻依舊在跟他保持著一種禮貌不越界的距離。
被晾在一邊這麼久,她不僅不生氣,居然還如此落落大方地將禮物給他。
謝博成有些懵,但隱隱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段語安來了時的那種驚喜,收到她禮物的興奮,和得知她不生自己氣時在不自知中默默鬆了口氣。
從她手中接下禮物,謝博成眸色暗沉,忽得抬頭,對她說:“小漂亮,你要單獨和我出去過生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