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姑娘,我知道你是被我母親逼著來此見我的。我對此感到非常抱歉。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絕對不會同外人說,定不會讓薑姑娘名聲受損。一會兒我就跟母親說沒看上你,母親不會遷怒於你的。”
韓霽這番話說的非常順口,像是練習過多遍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說過很多遍了,同樣的事情韓霽不知經曆了多少次。
他從最開始的期待到後來的憤怒,再到現在的麻木,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薑宓轉過身去看向韓霽。
前世雖然在宴席上遠遠見過幾次,前幾日也見過,但都離得太遠了,她並未看到韓霽長什麼樣子。
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韓霽的容貌。
韓霽雖身形有些胖,但一雙眼睛極為明亮,且膚色白皙,長得高大,身上沒有京城公子哥的傲氣,多了幾分溫和。
樣貌雖不算太好看,但卻不讓人厭煩。
韓霽正拱手垂頭跟薑宓道歉,一抬頭看到了一張絕色容顏,頓時呼吸一窒。
眼前這位姑娘冰肌雪膚,豔若桃李,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笑起來時眼睛彎成了半月。
母親隻告訴他今日來與他相看的是薑太傅的孫女,且薑姑娘剛從鄉下被接回來,並未說過她容貌如此豔麗。
很多年後,這一幕依舊在韓霽的腦海中回蕩。
薑宓福了福身:“韓公子。”
不僅長得好看聲音竟也這般好聽,剛剛還能言善語之人此刻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眼睛也有些不敢看薑宓。
“薑……薑姑娘。”
薑宓:“韓公子誤會了,縣主並未逼迫我,我是自願來的。”
韓霽看向薑宓:“為何?我聽聞薑姑娘剛從鄉下來到京城。”
說完這話他自己意識到說錯話了,忙找補道:“你彆誤會,我不是看輕你,隻是想說姑娘剛從外地來京,或許還沒聽過我的名聲,所以才會願意來見我。”
薑宓笑了:“韓公子能放下身段為青樓女子寫詞譜曲,又怎會看輕我?”
這件事還是盛懷雋告訴她的。
二人成親後,某日席間有人提起了韓霽,薑宓想起自己曾差點嫁給韓霽,多看了那人幾眼。關於韓霽的事情都是薑姚告訴她的,既然薑姚是為了毀了她和韓霽的姻緣,那是否說明韓霽未必是薑姚說的那種人呢?
回府的路上她一直想著這件事,盛懷雋許是看出來她的疑惑,開口問了一句。
她將心中的疑惑告訴了盛懷雋,盛懷雋當時臉色很難看,不過後來還是去調查了韓霽,將真相告知於她。
她竟然知道,而且沒有瞧不起他……這一刻,韓霽感覺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你如何知道的?”
薑宓:“風月樓是一所雅樓,裡麵的姑娘賣藝不賣身。聽聞半年前風月樓快要開不下去了,外界紛紛猜測風月樓是否會淪為普通的青樓。可接下來風月樓卻漸漸出了許多雅致的曲子,吸引了許多風雅之人,風月樓一下子又活過來了。韓公子就是那時頻繁出入風月樓的,您又師從樂曲大師,想必是您所為。”
韓霽眼睛亮亮的:“薑姑娘猜得沒錯,那些曲子的確是我寫的。不過,還請薑姑娘為我保住這個秘密。先生一向清雅,若是得知此事怕是要發火。”
薑宓笑著說:“韓公子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韓霽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嫌棄他的姑娘。眼前姑娘的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眼底沒有世家貴女常見的鄙夷。不僅容貌出眾,見識和性子也在眾人之人。
看了兩眼之後,他隻覺得耳朵熱熱的,再不敢看,目光挪向了彆處。
他記得剛剛薑姑娘一直在看花,他開始找話題:“薑姑娘喜歡菊花?”
薑宓:“無論是路邊的野花還是養在富貴人家的名貴的花,隻要好看的我都喜歡。”
韓霽:“英雄所見略同。”
薑宓:“不過,菊花是花中的隱者。韓公子說得對,我的確更喜歡它。”
前世韓霽一直沒入仕。若真的嫁給這樣的人,定是不會有朝堂的爾虞我詐,也會少了黨爭,以後的日子定會舒心不少。
她再也不用為盛懷雋提心吊膽,也不用為拉攏不了各家夫人而心生愧疚。
前世她活得太累了。
韓霽:“我也喜歡。”
兩人就菊花的問題展開了討論。
水榭附近植物茂盛,在幾棵樹後,二皇子對身側之人道:“人的姻緣可真是難測,京城中最紈絝的世家子也能遇到欣賞他的人。這位姑娘長得不錯,是世間少有的絕色,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盛懷雋沒說話,他的臉色很難看,眼睛死死盯著薑宓那一張臉。
這是他第二次見這位姑娘了。
他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可就是想不起來。
此刻見她和彆的男子說笑他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名的手攥緊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