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謝林不出意外地發現自己正處於貝利醫生的診所中。
這次,丈夫沒有一醒來就不見人影,而是乖乖地等在床邊。
謝林很滿意,給了丈夫一個親吻,笑看著丈夫驚喜慌亂的神色,最後泄憤般重重地回吻回去。
那副“沉穩”的假麵,變得更生動了些。
謝林也明白了,自己的丈夫對自己依舊有愛意。
至少,不會再離開他了。
短暫地清醒了一刻,謝林再度沉沉地睡去。
半昏半醒中,他好像感到自己被喂進了點什麼,仿佛喝了一口濃縮的海水一樣,大海的鹹腥與清爽瞬間彌漫到口腔。
神奇的是,在喝下這副不明的藥劑後,他虛弱的身體好轉了許多。
就像填補上窟窿一樣,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充斥在體內,高熱也有所緩解。
謝林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一覺醒來。
謝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
而當他發現他居然隻昏迷了區區兩天時,他更是震驚不已。
還以為......按他的身體,這次怎麼也得昏迷一周呢。
謝林心想,摸上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
以前並不是沒有先例。
就在去年冬天,因為一場罕見的暴雪與大降溫,他一下子病倒了。
在醫院整整昏迷了九天。
......想起那時,他每次一睜眼就不見到自己丈夫的身影,每次都很難過,還以為自己被拋下了。
現在想想,丈夫當時一定是滿鎮子給他收集治療藥劑了吧。
回憶往昔,謝林不由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
沒有想到,過去被視作悲傷的記憶,經過時間的渲染,會賦予不一樣的意義。
“宗羅,那些骨魚呢?”謝林問道,看向自他醒來,就像八爪魚一樣死死抱住他的丈夫。
“被鎮長他們送回去了......那些討厭的怪物。”
閻宗羅皺眉,冷冷地說。
覬覦他老婆的怪物......真想讓它們永遠化作一堆無法再活動的枯骨。
謝林失笑,隨口問道:“你很討厭魔物嗎?”
閻宗羅不假思索地說:“嗯,我最討厭的就是魔物了。”
威脅他老婆的一切事物,他都想儘數清除。
明明隻是一句隨口問句,可當謝林聽到丈夫篤定的回答時,不知為何,心裡突地跳了一下。
我這是怎麼了?
謝林疑惑地按上胸口。
討厭魔物,人之常情。
即使沒有接受過基礎教育的人,也會被從小耳濡目染地明白一個道理——
所有魔物,都是邪惡的。
它們可以被利用、可以被殺戮,但惟獨,不可以被喜愛。
明明是再正常一句的回答,但為什麼他會這麼難受呢......
謝林還沒有想清楚,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貝利醫生走了進來,看到病房中的景象,那和善的笑容頓時垮了。
“也許你知道,閻先生。”貝利幽幽地說,“謝林他剛醒來,身體還很脆弱,不能承受你‘過度’的熱情。”
他指的是,像八爪魚一樣黏在他們“鎮花”身上的男人。
對此,閻宗羅的反應是——
抱得更緊了。
那雙殷紅的眼瞳,靜靜地注視著貝利醫生。
仿佛無情無感的野獸般,讓貝利醫生背後浮起了一層白毛汗。
毫不誇張地說,他覺得自己再進一步,就要被這條瘋狗撕破喉嚨了。
謝林趕忙說:“沒事的,貝利醫生!我感覺好多了,而且......”
青年紅著臉,低下頭,小聲道:
“我喜歡丈夫這樣抱著我。”
讓他很有安全感。
於是,閻宗羅在謝林看不見的角度,衝貝利醫生呲起了一口大白牙。
貝利醫生:“......”
嗬、嗬。
哪天就毒死你。
不過......怎麼幾天沒見,他們兩人的感情好像就更近一步了呢?
嘖,這可真是令人遺憾。
“言歸正傳,”貝利醫生推推眼鏡,看向謝林,說,“我給你用了新研製出來的特效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謝林閉上眼,認真感受了一番。
再睜開時,眼中閃爍著欣喜的淚光。
“我從來......沒有感覺這麼好過。”
“就像一直以來的窟窿被填滿了一樣,我感覺身體充盈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就是健康的感覺嗎?真的很謝謝你,貝利醫生。”
謝林看向貝利醫生,無比真摯地說,臉龐泛起一抹淡紅。
貝利醫生怔住了。
好半晌,才低下頭,掩去麵上不自然的神情,說:
“咳、沒什麼,醫生的本職罷了。”
“這裡麵也有你丈夫的功勞,多虧他給我帶來了珍稀的材料,我才能研製出來......哦,我突然想起來我爐子沒關,先失陪一下。”
貝利醫生近乎狼狽地撞出病房。
背後,那雙殷紅的眼瞳一直盯著他,直到身影被房門遮掩。
門外,貝利醫生摘下眼鏡,擦拭著一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
......唉,再給閻羅下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