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為一條烤魚,燙了嘴。
那天晚上,溫喻三人並沒有為難蘭斯,見到蘭斯還是想走,溫喻讓開了位置,這讓蘭斯能夠回到了海裡麵。
連烤魚都沒拿。
回到海水裡麵後,蘭斯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他才覺得自己舌頭上的傷口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嚴重,稍微抿一抿,就能嘗得到嘴裡的血腥味。
蘭斯本來以為這是件小事,人魚的自愈能力那麼強悍,嘴裡的小傷應該過會兒就好了吧。
然而,事實很殘酷。
一夜過後,舌尖上的傷口惡化了。
蘭斯在海水裡麵泡著,一直不敢張嘴巴,原因是因為,他嘴裡潰瘍了。
潰瘍?
為什麼人魚還會潰瘍?
蘭斯沮喪地想著這個問題,思考是不是因為自己這些天不怎麼吃海藻,最後缺維生素導致的。
果然,除了人類需要營養均衡外,人魚也要。
該死的潰瘍。
昨天晚上從海灘上跑回海裡之後,蘭斯就一直沒吃東西。
每次張嘴吐泡泡的時候,他嘴裡潰瘍了的舌尖就火辣辣的疼。
這些讓蘭斯有點迷茫。
你說人魚強悍吧,的確,自愈能力還有適應性強悍得一批,但是,每每讓蘭斯痛苦的,卻又是這些小毛病。
上次是長歪了的指甲,這次是小小的潰瘍。
這說明什麼?萬事萬物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嗎?
蘭斯沿著小島邊緣轉了一圈又一圈,他在思考自己的生存意義,也在考慮究竟該怎麼跟這群人相處。
他能感覺出這些人對他的善意,但畢竟他現在不是人。
他需要放開一點嗎?需要示弱嗎?需要直接問出他的疑惑嗎?
這些思緒讓蘭斯的腦子很亂。
時間也不知不覺間過去。
島上溫喻他們一直在忙著自救。
白天的時候,他們搭建起來了休息的地方,並且溫喻和卡爾一起無探索這個島,並且捕食。
而玫瑰則是被卡爾栓在岩石上,自顧自地搗鼓著儀器。
三個人分工協作,各司其職,倒是一派生機勃勃等待救援的積極模樣。
蘭斯偷偷地藏在礁石後麵,觀察著這些人的舉動。
到了晚上後,溫喻又烤起了魚,剩下的兩人體力明顯沒有溫喻好,在吃掉白天捕過來的魚後,便疲憊地睡去了。
而溫喻,他一直沒睡,轉身拿著烤好的魚,走向了小島的另一個方向。
這是想乾什麼?
蘭斯好奇溫喻想要乾什麼,於是偷偷地跟了上去。
沒想到,溫喻走到一處安靜的地方,他把手裡的烤魚放到一片乾淨的葉子上,然後對著海麵,輕聲說道:
“我知道你在,這是烤魚,放涼了的,你可以出來吃了。”
蘭斯躲在礁石後麵,疑惑地擺了擺尾巴。
“我知道你擔心我傷害你。”
溫喻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解釋給蘭斯聽,
“我以我生命起誓,我不會傷害你。”
他垂下眼眸,聲音低落:
“我應該與你在一起的……我本來就算不上是人。”
月光之下,低眉斂目的溫喻,在蘭斯的眼裡,不知道為什麼,有幾分像極了那尾黑色的人魚。
蘭斯感到疑惑,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如同被蠱惑一般,從藏身的地方遊了出來,來到了溫喻身前。
蘭斯:“……”
可能是因為溫喻身上寂寥的氣質吸引了他,讓他感同身受吧。
蘭斯臭著一張臉,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
“小魚?”
溫喻抬起頭,看見蘭斯過來,他十分高興,
“你願意見我?”
昨天晚上,蘭斯過激的反應,讓溫喻一直以為,他可能這幾天見不到白色人魚了。
今天溫喻做出這個舉動,也不過是想試一試,心裡沒有多大的期望。
但是,很明顯,白色人魚是願意眷顧他的。
這讓溫喻看向蘭斯的眼神,越發溫柔起來。
蘭斯沒回答,他歪歪頭,然後繞著溫喻爬了一圈。
他想看看,為什麼他會對溫喻有那麼奇怪的好感。
然而一圈下來,蘭斯隻是從溫喻身上看出來一絲熟悉感,其餘的,摸著良心來說,溫喻並比不上那個黑尾人魚。
難不成,是因為太想念溫瑟,導致錯覺了?
蘭斯瞧瞧溫喻,伸出蹼爪,在沙灘上寫下兩個字——
“溫瑟”
然後,打了一個問號。
看到蘭斯寫字,溫喻的瞳孔陡然放大,他立刻抓住蘭斯的蹼爪,嚴肅道:
“不許在彆人麵前寫字,知道嗎?”
蘭斯點點頭,他知道,然後又點了點沙灘上的字。
“我叫溫喻。”
溫喻歎了一口氣,他上前,把地上寫的“瑟”字抹掉,寫上了他名字中的“喻”。
蘭斯當然知道麵前人叫做“溫喻”啦,他隻是想知道“溫喻”是否跟“溫瑟”有聯係。
於是,他十分執拗地在“喻”字旁邊又寫了一個“瑟”字。
溫喻:“……”
他並不清楚白色人魚為什麼一直在強調“溫瑟”這個名字,他並不想深究,於是在蘭斯的注視下,他伸手把沙灘上的所有字都擦掉了。
蘭斯:???
在蘭斯的怒視下,溫喻施施然拿起烤魚,問,
“吃嗎?”
蘭斯瞧了瞧烤魚,沒接過來,他又在地上寫:
“我能相信你嗎?”
一筆一畫特彆用力,他對溫喻剛才的舉動特彆不滿。
“可以的。”
溫喻悄悄說道,他看上去很高興,很高興蘭斯信任他。
蘭斯咬咬唇,他繼續在沙灘上寫道:
“我曾經是個人類,叫蘭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人魚。”
“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