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溫喻他們之後,蘭斯沒有再停留了,他一直往西邊遊,遊了一天之後,他終於到達了水母口中的“夕陽海灣”。
而蘭斯之所以那麼肯定自己到達了夕陽海灣,是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這裡是所有船的墳墓。
而沉船,是夕陽海灣的標誌。
蘭斯下潛到海底,被海底下麵無數的沉船震驚。
他之前想過這裡是什麼樣子,猜測夕陽海灣裡麵說不定也就是沉了幾艘大型船隻,然後被水母它們誇張了一番罷了。
而實際上,這裡的情景遠超蘭斯想象:
大大小小的沉船布滿了海底,一層接一層堆疊,最下麵的沉船布滿了鐵鏽,殘破不堪。
最上麵的一層沉船看上去也有些時日了,上麵長滿了各種海生生物,比如藤壺。
而且,有的看上去是被什麼東西暴力拉扯下來的,中間一截硬是癟了下去。
很多海魚在這些廢墟裡麵穿梭,看樣子它們已經適應了這裡無數的沉船,見怪不怪了。
蘭斯在這些廢棄的船塢裡麵遊了許久,心中沒來由地感到害怕——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麼多船,肯定是需要時間積累的吧,那麼,他從那天遊輪失憶到現今變成人魚,這中間,到底過了多少年呢?
會不會,他隻是自以為睡了一覺,而實際上,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呢?
蘭斯想吐,那種陡然被時光拋棄的孤獨感和恐慌感一下子籠罩在他的心頭。
他得趕緊弄清楚,那天遊輪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蘭斯隻能勉強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開始下潛,試圖從一堆廢棄的沉船裡麵找到他記憶當中的遊輪。
唯一讓蘭斯值得慶幸的是,他還記得自己的遊輪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如果需要尋找的話,他隻需要找到船頭上印著“瑪麗王後”這個名稱的船就好。
然而,在這麼多廢棄的沉船裡麵找到一艘船,無異於是大海撈針。
蘭斯從白天一直找到了夜晚,一直都沒找到。
夜晚來臨後,縱使蘭斯視力再好,也沒法分清藤壺之下的字跡,蘭斯隻能放棄。
他轉而想找到一處合適的船艙,去裡麵睡一晚上。
這些沉船雖然時間久遠,但是裡麵的配置都還在,對於蘭斯而言,這裡是最好不過的睡眠之地。
打開船艙的門,進去,再找一下床鋪在哪裡,這樣的動作,無疑能給曾經是人類的蘭斯最大的慰藉。
蘭斯是這麼想的,所以,他格外地注意挑選他今晚準備去睡的船隻。
哪怕是個沉船。
在這一堆廢鐵裡麵找了半天,蘭斯沒找到滿意的船艙,他思考了一會兒,往這堆廢鐵墳墓的邊緣遊去。
遊了沒一會兒,蘭斯意外地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沉船。
這個沉船小小的,應該算是個小型的遊艇。
而且,最讓蘭斯滿意的是,這個小遊艇還挺乾淨的,附近也不是全是亂七八糟的垃圾。
就它了。
蘭斯十分高興,立刻下潛,遊到了這艘遊艇旁邊。
出於謹慎,蘭斯圍繞著這艘遊艇轉了一圈,確認附近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也從遊艇的窗子往裡麵看了半天。
等真的確定不會有什麼威脅後,蘭斯上去,遊到甲板上,找到遊艇船艙的門,一拉——
沒拉動。
咦?
這遊艇的封閉性也太好了吧?
蘭斯感到疑惑,他再次用力去拉了一下門,還是沒有打開。
難不成,是因為液壓的原因?
蘭斯想了想,覺得有可能。
他瞧了眼旁邊的玻璃門,決定去敲碎玻璃門,從玻璃門那裡進去。
於是,蘭斯又從遊艇上遊了下去,轉身遊到旁邊,準備找找地上有沒有大石頭。
找了半天,蘭斯找到一塊石頭,他抱了起來,一回身,準備直接用這塊石頭敲碎玻璃門——
蘭斯沉默了。
不是他的錯覺吧,他怎麼覺得這艘遊艇,好像往旁邊移動了一段距離。
而事實上,蘭斯感覺沒錯,因為附近的海水變渾濁了些,明顯有移動的痕跡。
可是,沉船還能自己跑嗎?
蘭斯不信邪,他抱著石頭移近了這艘遊艇,猶豫了半晌後,他抱起石頭,砸到了遊艇上麵
“Duang”
海底傳來一聲悶響。
石頭晃晃悠悠地落下來。
沉船沒動。
蘭斯看著船身上被他砸出來的一個坑,忍不住咂嘴了咂嘴。
可惜了,這艘遊艇還挺漂亮的。
既然沉船在他的驗證下沒有跑,那蘭斯繼續往前湊。
結果在蘭斯距離遊船還有五米的時候,整艘船動了。
整艘小遊艇,在蘭斯的注視下,突然抬高,然後“嘩啦啦”往旁邊平移了十幾米。
蘭斯:“……”
天啊,船原來也是能長腳的嗎?
不等海洋裡麵的海水重新變澄澈,蘭斯興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而隻要蘭斯往船這邊遊,這艘奇特的小遊艇就會“站”起來,然後“鐺鐺鐺”往旁邊平移。
簡直就像是生怕蘭斯靠近一樣。
來回搞了幾次後,蘭斯沒崩潰,這艘遊艇倒是先崩潰了。
它“咚”地一聲,狠狠往下一沉,看樣子是不準備跑了。
蘭斯挑挑眉,他遊到距離這艘船十幾米的地方,一圈一圈地遊著,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
而當他遊到船的側麵的時候,兩把紅光鋥亮的大鉗子,“哢”的一聲就從船底下冒出來,“哢嚓哢嚓”就往蘭斯尾巴上剪。
蘭斯嚇了一跳,立刻靈活地在這兩把鉗子之間來回穿梭。
虧得人魚的動態視力,蘭斯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哢嚓哢嚓”的鉗子,還用自己的尾巴,把這兩隻大鉗子弄得在半空中亂舞一通,差點“自相殘殺”。
【你奶奶個熊!】
蘭斯的耳鰭張了張,他以為是自己錯覺。
【你他娘的不知道這是我家嗎?】
那道暴躁的聲音突然從船底傳來,【把老子的家砸了,還不走,想乾嘛?】
蘭斯愣了一下,臥槽,船成精了。
不對,這種狀況,他是又碰上海怪了嗎?
正當蘭斯不知道如何回答之際,整艘小遊艇側翻了一點點,從船底露出鉗子主人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