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蘭斯和維爾伯爵一直和諧相處。
三天的時間裡麵,蘭斯也曾經想過逃跑,但是,高強度玻璃畢竟是高強度玻璃,並不是珊瑚骨那種看上去很堅硬,實際上脆度可以斷的材料,蘭斯在玻璃箱裡麵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一處他可以嘗試突破的地方。
維爾伯爵的態度也說明他很放心這個玻璃箱,他絲毫沒有顧忌,沒有想著多做一些防護措施,或者是直接把蘭斯移送走到另一個安全性能更高的箱子,一切保持原樣。
有意思的是,維爾伯爵雖然不再會正麵跟蘭斯接觸,但是他每天都會到玻璃箱麵前,隔著一層玻璃,對蘭斯自言自語,他簡直就像是把蘭斯當做小孩子來養——
每天晚上,維爾伯爵就會拿出一本童話書,一邊跟蘭斯講各種童話故事,一邊向蘭斯講述他之前經曆過的一些事情。
蘭斯雖然不喜歡維爾伯爵,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維爾伯爵講的那些東西,正好可以讓蘭斯管中窺豹,知曉一些現在的世界究竟怎麼樣,所以,每一次維爾伯爵講故事的時候,蘭斯都會趴在距離維爾伯爵最近的地方,靜靜地聆聽著。
而蘭斯這一舉動,讓維爾伯爵大受鼓舞,他跟蘭斯講的東西越來越多,甚至都忘了在他眼裡,白色人魚的智商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他都開始講他曾經為了黑市是怎麼跟人勾心鬥角的了。
或許,每一個成功人士都喜歡跟彆人分享他的發家史,以此從彆人豔羨的目光中得到滿足。
真的是,太自戀了。
蘭斯一邊聽得津津有味,一邊如此評價到。
根據維爾伯爵所說的那些東西,蘭斯分析了一下,模模糊糊大概組成了一個世界線:
大約五十年前,世界末日開始來臨。
標誌性’事件,就是太陽黑子風暴之後,海怪出現,海上船隻失靈沉沒,海平麵上升。
海怪事件之後,大陸上天氣異常,洪災旱澇同時存在,人類之中爆發出一種病毒,病毒會讓人體細胞失活,科學家們束手無策,人類一半人口因此死亡。
與此同時,受到太陽輻射及其他因素的影響,地球上的動植物開始變異,攻擊力大
增,人類所能生存的地方麵積大幅減少。
五年後,藥劑研究出來,病毒消失,殘存的人類聚集起來,建立了幸存者聯盟。
幸存者聯盟在國家機構的共同努力下,勉強護住了人類的文明和社會,但不可否認的是,由於資源有限,人類的日子與之前的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現在,聯盟由多個國家組成,其中科研機構因貢獻巨大而被重視,權勢極大,幾乎可以左右政策的實施;
而實驗室裡麵,最為有名和貢獻最大的實驗室,是末日實驗室。
黑市不過是普通民眾做交易的一個非法場所。
對於黑市的存在,聯盟首席們其實都知道,但是為了聯盟表麵的和諧,所有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總而言之,以上背景都是維爾伯爵為了吹噓自己所說的——
可不是嗎?作為黑市的頭兒的維爾伯爵,可是黑白通吃,承上啟下的人物啊。
像極了一隻瘋狂開屏的雄孔雀。
蘭斯:“……”
自戀狂。
三天後,維爾伯爵終於有了新動向。
他帶著一個壯漢來到蘭斯麵前,然後,幾個手下魚貫而入,推來了另一個透明的玻璃箱。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魚?”
壯漢在看到蘭斯之後,他忍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麵上的震驚是忍不住的。
“對。”
維爾伯爵低聲笑道,“我最愛的商品。”
他歪歪頭,問壯漢:“老唐,你覺得,他值多少呢?”
被稱作“老唐”的壯漢看樣子是維爾伯爵的朋友,在維爾伯爵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毫不在乎維爾伯爵的臉色,翻了一個白眼,說:
“反正你不會虧本。”
老唐重新打量了人魚一番。
在他印象裡麵,維爾伯爵從來都不會在拍賣會開始之前把玩自己喜歡的商品,所以這一次,連老唐都覺得不對勁,他一邊囑咐著身邊的手下趕緊乾活,一邊再次朝維爾伯爵確認:
“你不會搞什麼幺蛾子吧?”
維爾伯爵笑而不答。
而在水箱裡麵,蘭斯看著出現在這裡房間裡麵的一群人,心中一涼,他知道,終於來了。
維爾伯爵還是穿著人模狗樣的,手裡拄著一根手杖,他站在旁邊,旁邊忙碌的人
跟他完全不相關一樣,他隻是溫柔地注視著玻璃箱裡麵的蘭斯,藍色的眸子溺死個人,然而他的手下卻乾著最殘忍的事情。
真的是太矛盾了。
老唐忙著指揮手下做事,關著蘭斯的玻璃箱突然被打開,一個管子被放了進來。
蘭斯有些焦慮,他在水箱狹小的空間裡麵來回打著轉,時不時抬頭,看看放進來的那根管子。
管子裡麵緩緩有藍色液體注入水裡,不消一會兒,蘭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嘴裡開始發苦發麻。
他們直接往水裡注射麻醉劑。
半個小時之後,蘭斯已經渾身沒有了力氣,他躺在玻璃箱的底部,腦袋昏昏沉沉,看所有的東西都是朦朦朧朧的,完全身不由己。
等蘭斯完全沉在水底之後,玻璃箱裡麵的水位開始下降,裡麵的水被全部排了出去。
蘭斯躺在玻璃箱裡麵,他看見玻璃箱被完全打開,有人下來,然後把他抱了出去。
抱著他的人把他從公寓裡麵的玻璃箱裡麵抱出來後,轉而把蘭斯放進了之前準備好的小型玻璃箱裡麵。
隨後一塊厚厚的黑布蓋了下來,遮住了蘭斯的視線。
然後,玻璃箱似乎被移動了。
周圍的聲音也被蓋上的不知什麼材質的黑布隔絕了,蘭斯躺在箱底,勉強保證自己不昏睡過去,他瞪著頭頂的漆黑,覺得自己就像呆在一個黑黢黢的小房間裡,憋得要命。
唯有那輕微的晃動感,在告訴蘭斯,他正在被轉移。
這是要去哪裡?
蘭斯用自己幾乎停滯的大腦,艱難地想著這個問題。
是去拍賣嗎?
拍賣場所是什麼樣子?他會不會再去做一次手術?
好可怕……
蘭斯在黑暗中被搖晃著幾乎快要睡著,由於恐懼,他下意識想要學著之前在珊瑚骨裡麵一樣,撓開麵前的障礙出逃,但是一伸手,摸到冰冷堅硬的玻璃後,蘭斯沉默了。
冰涼的玻璃箱把蘭斯從幻覺裡麵拉回來。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麵前的玻璃,視線不由得移到了自己的指甲上——
它們被剪得整整齊齊。
蘭斯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
他現在失去一切可以護身的東西,同時十分後悔當時自己去海麵。
在這一刻,蘭斯也極度懷
念著一直陪伴他的黑尾人魚。
溫瑟呢?
溫瑟會不會擔心他?
希望溫瑟不會被抓,更希望溫瑟不要因為他做傻事。
蘭斯胡思亂想著,因為藥物的作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眼前也似乎出現了幻覺。
然而,蘭斯並沒有多少時間傷春悲秋,麻醉劑起了效果,昏沉沉的感覺再次侵入了蘭斯的感官——
他的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起來,意識瞬間歸入虛無,蘭斯失去知覺,再次趴在了玻璃箱底部。
……
“接下來……壓軸……”
“深海……童話……精靈”
“海的女兒……夕陽海灣……”
……
好吵。
巨大的嘈雜聲從四周傳來,蘭斯勉強睜開了眼睛,發現他還躺在玻璃箱裡麵。
這個小型的玻璃箱隻是正好能裝下他的身軀,在裡麵,他甚至連翻個身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