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疼。
尾巴也疼。
交/尾持續了數個小時,蘭斯眼睜睜地看著珊瑚群裡麵漫天的“雪花”從聚集到飄散,海水都重新變成澄澈了,溫瑟仍沒有結束的意思。
蘭斯從迎合到抗拒,到動武,甚至哭泣,都無法令溫瑟停下來。
而等他一旦走神,便會被溫瑟啃咬咽喉和強行撬開柔軟之處喚醒,蘭斯氣不過,反咬過去,卻最後都被溫瑟當做熱情回應。
等溫瑟終於停下來的時候,蘭斯覺得,自己的尾巴已經不是自己的尾巴了。
圍繞在他身邊的,都是細細碎碎的小珍珠。
小腹被撐得厲害,蘭斯忍不住一直打嗝。
雖然他什麼都沒有吃,但是他就是覺得撐。
溫瑟看見蘭斯尾巴都蔫了,他才知道自己過分了。
“沒事吧?”
溫瑟忍不住湊上前去,問。
蘭斯勉強睜著哭腫了的眼睛,看到溫瑟眉目之間滿是歡欣愜意,他忍不住“嚶嚶嚶”了,完全沒有男子氣概:
“你個混蛋。”
這是憋了多久啊?
蘭斯繼續打嗝,他趁著溫瑟靠近,一口咬到了溫瑟的肩膀上,模模糊糊地回答:
“我要回島上!”
今天他的犧牲可大了。
他就不應該為了幾顆珍珠跟這裡的美景下海!
溫瑟按了一下蘭斯的腹部,感受到掌下微鼓,問:
“不清理嗎?”
蘭斯“唰”地一下臉紅,他衝溫瑟吼道:
“所以趕緊送我回島上!”
他可不想在海洋裡麵,把那些東西弄出來。
人魚身體果然不錯。
溫瑟默默地想著這個問題,他親了親蘭斯的額頭,抱著蘭斯的腰,開始往島上麵遊去。
蘭斯吼完之後,就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掛件,掛在了溫瑟的身上。
這次真的消耗體力太大了,他半夢半醒之間,任由溫瑟抱著他。
遊了一會兒之後,兩條人魚終於到達了海麵之上。
溫瑟並沒有立刻帶著蘭斯回去島上,而是先幫蘭斯清理了一番。
期間被蘭斯用尾巴扇的過程不提,總之,也算是個小情趣。
就是溫瑟有點不太懂:
“你不是也享受到了嗎?”
蘭斯紅著一張臉,眼眶裡麵淚水打轉:
“可是你欺負我!我都說了不要了。”
溫瑟沉思。
片刻後,溫瑟十分認真地問:
“可是我看書裡麵說,在那個過程裡麵,如果對方說‘不要’,其實就是‘要’。”
蘭斯震驚臉:
“你為什麼會看這種書?不對,誰給你看的這種書?”
溫瑟想了想,毫不猶豫說到:
“我是溫喻的時候,卡爾給我買的一本戀愛指南。”
說完,溫瑟還十分委屈:
“人類真奇怪。”
看樣子,溫瑟終於知道了,實踐和理論是兩回事。
蘭斯:“……”
看這種書乾什麼?奇奇怪怪。
“以後我教你。”
蘭斯拍著溫瑟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不要看奇奇怪怪的輔導書。”
“好。”
溫瑟點頭,“那我們這算約會成功了嗎?”
“當、當然算了。”
蘭斯繼續麵紅耳赤,他沒想到溫瑟在這方麵倒是秉直得很,
“我們回去吧。”
蘭斯稍微恢複了點體力,他本來準備自己遊回去的,但是一擺尾巴,就腰疼,沒辦法,隻好繼續當溫瑟的掛件。
回去的過程裡麵,蘭斯抱著溫瑟的胳膊,認真地跟他說:
“不要跟海龜說哦。”
溫瑟低笑一聲:
“說什麼?”
蘭斯糾結了一會兒,說:
“什麼都不要說。”
他有點羞赧。
怎麼覺得,跟溫瑟一起回去見小海龜,特彆像是青春期約會完畢後,帶男朋友回家見爸媽?
結果千算萬算,蘭斯忘了小海龜是個曾經馳騁情場的花花公子龜。
蘭斯和溫瑟一到島上,就看見小海龜和小海鷗站在岩石上。
小海鷗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了一個小禮炮,海龜見蘭斯回來,它就拉動了禮炮,“啪”的一聲,炸/開了五顏六色的碎紙片:
【恭——喜——恭——喜——】
蘭斯:“……”
倒是溫瑟十分高興地接受了這種慶祝:
“謝謝。我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
蘭斯:“……”
【對——蘭——斯——要——溫——柔——點——克——製——點——】
小海龜對溫瑟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不——要——玩——得——太——野——】
聽到這話,蘭斯臉紅得滴血。
他怎麼就忘記了他啃在溫瑟身上的牙印了呢?
蘭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溫瑟身上的牙印早就恢複得七七八八,就是肩頭上的一個特彆明顯的牙印沒有消。
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啊。
蘭斯想,他討厭人魚不穿衣服。
“你不是累了嗎?累了就睡一會兒吧。”
眼看著蘭斯在那裡害羞到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溫瑟善解人意地幫他解圍。
“我沒咬破皮啊。”
蘭斯一邊拖著自己的魚尾到了島上自己做的小窩,一邊看溫瑟把毯子鋪開。
他的視線時不時晃到溫瑟的肩膀上——
蘭斯怎麼都想不通,人魚的身體恢複能力那麼強,怎麼溫瑟就肩頭的那一處傷口恢複不了。
蘭斯也懶得把自己魚尾變回去了,他直接躺在了毯子上麵,等溫瑟躺在他身邊後,他伸手摸了摸溫瑟的肩膀,看著那個淺色的印子,問:
“你留疤了嗎?”
溫瑟輕咳一聲,用自己的黑色魚尾輕輕地勾住了蘭斯的白色魚尾,然後說:
“睡覺吧。”
頭頂的棕櫚樹陰影落下,鼻尖是獨屬於大海的味道,海風陣陣,微暖微曛。
耳邊是海浪拍擊海灘的輕微聲響,再加上溫瑟在身邊,蘭斯看看溫瑟,精神放鬆下來,閉上眼睛,就沉入了夢鄉。
他的確很累。
溫瑟躺在蘭斯身邊,注視著蘭斯。
其實他們這種生物並不需要睡眠。
睡眠對於他們而言,更像是對無邊無儘的時間的一種逃避。
現在,蘭斯蜷縮在毯子上,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
從溫瑟的角度,他能看到蘭斯微微隆起的脊柱,還有漂亮結實的肌肉,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蘭斯現在給溫瑟的感覺,就像是一塊躺在玻璃櫃廚的小蛋糕,空氣裡發酵著令人舒適的甜香,讓溫瑟看著看著,都不由自主地有了睡意。
溫瑟忍不住湊上前去,用手輕輕摩挲蘭斯腰上的一些細碎的白色鱗片,後又忍不住拂開蘭斯的白發,露出後頸那一小塊皮膚,輕輕地親吻著。
有人愛著他,這個事實是如此美好。
溫瑟懷抱著蘭斯,就像是抱著一顆珍貴的珍珠,他眯了眯眼睛,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他想,這是我的。
……
溫瑟的精神觸角在一般情況下,並不會肆意滲透。
成為溫喻之後,溫瑟也好,溫喻也罷,在蘭斯的教導下,他不可避免地學會了一些東西。
他知道,要想跟蘭斯在一起的話,他必須學會平等地對待蘭斯。
所以,即便是能夠隨意侵入擁有他細胞的造物的意識海裡麵,溫瑟也不會特意那麼做。
這種做法直接揭下所有的阻擋,秘密無所遁形,真的是太過無趣。
而這一次,溫瑟驚訝地發現,他進入了蘭斯的夢境。
蘭斯對他的入侵,幾乎是毫無防備。
這裡是蘭斯的夢境,更加準確來說,是意識海。
由於意識海裡麵是潛意識,潛意識最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性格,所以,這裡是蘭斯的性格反映——
一片綠色的草地,天上太陽正好,藍天白雲,微風和煦。
溫瑟踏在草坪上,猶豫著自己需不需要去找蘭斯。
現在如果去找蘭斯的話,相當於是去找蘭斯的潛意識,蘭斯會向他反應出最真實的想法和最潛在的欲.望。
而去與不去,不過是溫瑟是一念之差。
現在溫瑟的選擇,就像是蘭斯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私密日記丟到了溫瑟腳邊。
看或者不看,全看溫瑟願不願意彎下腰,把日記本撿起來。
糾結了片刻之後,溫瑟終究是抵抗不了好奇心,他往草原深處走去,想要找到蘭斯的潛意識。
戀愛之中的人都有些患得患失,哪怕是非人類也一樣。
就是因為自己是非人類,所以溫瑟越發想要知道,在蘭斯眼裡,他究竟是怎樣看待自己的。
然而,在草原上翻過一座小山丘之後,溫瑟站在小山丘上,看著下麵,他抿緊了唇,神色莫名。
四周的小山丘形成了一個低穀,低穀中央並沒有小草,而是一片純白。
低穀的最中心處,側睡著一尾白色的人魚。
毫無疑問,這就是蘭斯。
此處是夢境的核心。
而讓溫瑟皺眉的原因,並不是來自蘭斯,而是來自蘭斯身上的一團黑色的“汙泥”。
這團“汙泥”是外來物,毫無疑問。
它黏著在蘭斯的身上,試圖汙染,並且時不時會凝聚成一個詭異的人形。
溫瑟看著這團“汙泥”,片刻後,他的表情有些困惑。
他直覺,他熟悉這團“汙泥”。
帶著這股疑惑,溫瑟並沒有選擇立刻殺死這團“汙泥”,而是緩緩地從山丘上走下,來到了蘭斯身邊。
在距離蘭斯還有幾米遠的地方,溫瑟停下了腳步,審視著麵前的這團“汙泥”。
“啊……”
“汙泥”抬起頭,它翻滾著,凝聚出一個人形,“看”向溫瑟,發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單音。
“你是什麼東西?”
溫瑟問,暫時忍住了直接毀掉麵前“汙泥”的衝動。
他直覺,麵前的“汙泥”並沒有傷害蘭斯。
聽到溫瑟的問題,“顫抖”起來。
它在笑。
身上烏黑的泥水翻滾,蔓延到蘭斯魚尾上的黑色粘液逐漸收回,在一片粘稠的翻滾聲中,它終於給自己捏了一張臉——
一張與溫瑟幾乎是一摸一樣的臉。
“我叫維爾。”
那團“汙泥”開口,他的聲音也基本上就是溫瑟的複刻,他用基本上溫瑟絕不會用到的表情,對溫瑟說,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溫瑟看著麵前的維爾,用著張揚且放肆的語氣說著這些話,內心感受到了一絲微妙。
他沉默不語,繼續用審視的視線打量麵前的維爾。
“看樣子,你知道我是誰了。”
維爾保持著微笑。
他的唇十分紅,笑起來的弧度彎曲到放肆,配上他那張幾乎可以說是完美的臉,更顯得他整個人鬼魅。
“你是我的一部分。”
溫瑟淡淡開口,
“但你的思想不受我控製。”
說完這句話之後,一股無形的威壓頓時朝維爾碾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