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晉江獨發(1 / 2)

在那一切發生前, 工藤新一正在第三次回顧《福爾摩斯探案集》全冊——當然,第三次是按他今年回顧的次數算的。

畢竟同津木真弓他們去到烏丸宅的當下,滿打滿算今年也才剛剛過去三個月不到。

上一次的書簽停留在《歸來記》的開頭, 津木真弓下樓來書房尋找書時, 工藤新一正打算從那一頁書簽往後翻閱。

她裹著肩上的披帛,指尖在書架上的書脊上劃過, 隨口道。

“如果你實在沒有事情乾的話, 可以找人把後院的雜草清了嗎?大偵探先生。”

工藤新一眼睛也沒抬,翻過一頁書。

“實在很難想象,你作為一個偵探, 會將‘閱讀《福爾摩斯探案集》’稱作‘沒事乾’的一件事。”

“正常情況下, 不會。”津木真弓也沒抬頭,“但這本《歸來記》如果我沒記錯, 從我們的租賃合約第一天開始, 就放在了你書桌右手邊最顯眼的地方——而那個時候,它的書簽已經插在了後半本書裡。”

她終於放棄乾巴巴的尋找, 打開手機翻出備忘錄,口中還不停。

“也就是說, 你在短短半個月中,一刷了這本書。根據你對福爾摩斯的熱愛程度, 這顯然不是因為你覺得書中有細節還需要思考——綜上,你在反複閱讀一本幾乎可以背下來的書, 我不覺得‘沒事乾’是什麼過分的評價。”

“從你的角度看過來,書封和書底被我的手擋住了, 更彆提書桌上還有一摞書擋著,而你僅憑書脊就能判斷出書的內容——你對福爾摩斯的癡迷程度不亞於我。”

他終於抬起了頭,“五分三十六秒過去了, 你從推理分類找到刑偵分類,最後甚至去找了怪談分區——你到底在找什麼書?”

津木真弓放下手機,“《O.J.辛普森案訴訟文書選》,如果我沒記錯,上一次我看到它,他還和《合理的懷疑:從辛普森案批判美國司法體係》這本書並列在刑偵分類,為什麼現在不見了?”

“在司法分類第三層。”工藤新一準確報出了這本書的地點。

津木真弓側目:“居然在司法分類?”

“……《訴訟文書》放在司法分類,有什麼問題嗎?”

“對你來說,問題挺大的——根據我的判斷,司法分類是你整個書架中積灰最多的區域,甚至比醫藥學更無人問津,哪怕有相關的書,如果你感興趣的,你也會往刑偵和推理類塞過來,防止自己忘記閱讀。”

她爬上司法分類的書架,總算在一層薄薄的積灰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

她吹開書脊上的塵絨,“所以,這段時間你看過這本書?”

因為讀完,沒有了興趣,並且暫時沒有一刷的打算,所以才會把它放回司法的分類。

“隻是一篇有關於當代司法體係下程序正義的冗長冷飯,沒有什麼可取之處。”工藤新一概括道。

“辛普森大概率有罪,但當代司法程序下講究疑罪從無,法律無法審判他的罪責。”他多加了一句總結。

津木真弓慢慢爬下梯子,隨口道:“這是你對這套體係的否定?”

“恰恰相反,我永遠捍衛程序正義——如果在一十一世紀的如今,法庭的審判結果都能被民意與投票左右,那我就該懷疑這麼多世紀以來全世界為了當代司法體係所付出的一切努力了。”

“真高興我們持有同樣觀點。”津木真弓抱著書,慢慢走到書房門口。

眼看她就要走出書房,工藤新一突然想到了什麼。

“今晚晚飯點什……”

今晚是他解決晚飯,他的想法是點外賣。

他的話還沒說完,津木真弓的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

“茶幾上你前幾天拿回傳單的那間快餐店pass,深浦學妹去試過了,不好吃。我建議還是點普通的定食套餐。”

書房的門在眼前合上,工藤新一聳聳肩:……好吧,定食就定食。

他將書簽重新插回《歸來記》中,定格在了《查爾斯·奧格斯特斯·米爾沃頓》的第一頁。

隻可惜一直到他們遠行的前一夜,他都沒來得及再翻開這本書的下一章。

在那之後,安城裡穂來他們家送了請柬,周五傍晚,他們坐車前往了烏丸舊宅。

那天是她名義上的“表兄”烏丸瞬來接的他們,年輕的富一代穿著一身孔雀開屏似的服裝,在積雪的山路上尤為顯眼。

車內放著搖滾莫紮特的著名曲《L\'assasymphonie》,工藤新一看著旁邊歪倒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的津木真弓,不住感歎她的睡眠質量居然還不錯。

——在這樣聲嘶力竭的走調跟唱中都能酣然入睡。

後來再回想起來,爆胎的汽車、積雪的山路、名為《殺戮交響曲》的配樂,甚至是家中沒來得及看完的書……

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那個結局。

那一夜他們抓住了凶手——或者說,凶手之一的古畑映織小姐,警察將她帶離後,房間裡隻剩下了他和津木真弓兩個人。

“好了,這出戲演到現在,你打算再軟弱到什麼時候?”他開門見山。

津木真弓握著茶杯,緩緩抬眼,“什麼意思?”

“字麵意思,古畑映織不是——或者說,不是唯一的凶手,除了你以外,鬆成、伊藤,甚至連古畑映織自己,都在包庇的那個人。”

工藤新一開口間說得雲淡風輕,仿佛隻是在陳述一間無關緊要的事。

他看向她,多有兩分咄咄逼人的意味,“尋找真相是我們的天性,津木,我不會允許真相被埋沒——她是否有罪,該如何量刑,是法庭上該被決定的事,我們能做的,是將她送上法庭。”

津木真弓沒有說話。

她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一聲,“你沒有證據,工藤。”

“我追尋的是真相,”他也笑,“證據不足無法定罪,不是我們偵探能左右的事——更何況如果當真如此,你們還在不舍什麼呢?你看,就像你說的,我們沒有證據,甚至無法證明第一個‘凶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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