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後來還是沒能睡著。
……當然, 客觀來說,處在這個情況下能睡著才是怪事。
身體的受傷和疲憊暫且不說,她的精神怎麼也沒法鬆懈下來, 達到入眠標準。
琴酒給她蓋好被子就起身去洗澡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 還是坐起了身。
於是, 剛剛洗完澡走出浴室的琴酒就看到桌上被放了兩杯熱水。
準確來講, 一杯熱水,一杯咖啡。
津木真弓正穿著衣櫃裡翻出的嶄新浴袍, 蹲在房間的櫃子前翻箱倒櫃。
她聽到了他出來的聲音,頭也沒抬。
“洗完冷水澡喝點熱的, 白開水和咖啡自己選吧——事先聲明, 咖啡是用你房間裡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速溶粉泡的, 喝出了問題彆怪我。”
琴酒看了一眼桌上的兩個杯子, 拿起了咖啡。
津木真弓終於從櫃子裡翻出了自己想找的東西,拿著吹風機走了過來,看著他的選擇, 顯得有些意外。
“你這麼喜歡咖啡?”
雖然之前他在她家住的那段時間裡,她就知道這人每天雷打不動一杯咖啡,但她以為他們這樣的人對咖啡要求很高呢, 這種不知道幾年前的速溶粉也能入口嗎?
琴酒端起那杯黑黢黢的液體嘗了一口,從不暴露口味的他都忍不住皺眉。
“……你的傷口多養兩天, 這幾天彆喝帶□□和酒精的東西。”
至於他,咖啡對於他而言僅僅隻是“可以保持高效”的工具而已,可以是咖啡,可以是提神飲料,甚至可以是興|奮|劑, 對他來說口味沒有區彆。
津木真弓更驚訝了:“……雖然很想謝謝你的好意,但是如果你選熱水的話,那杯不明液體我也會倒掉來著……”
又不是非要二選一,不能都喝水嗎?
琴酒:……
他沉默了一下,將咖啡遞給津木真弓:“……我的也換水吧。”
津木真弓笑了起來,“真這麼難喝啊?我聞著味道還行啊?……啊呸呸呸,當我沒說。”
她剛嘗了一口就差點給嗆死,琴酒居然還喝了好幾口。
她將吹風機拋到他的沙發旁邊,將咖啡倒了重新接了一杯熱水,回來看他還是坐在沙發上沒動。
“不吹頭發嗎?線不夠長的話給你接根延長線?”
琴酒克製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多了一分疑問。
——我自己吹?
津木真弓挑眉。
——不然呢?
她連自己的頭發都懶得吹,還想幫彆人吹頭發?——還是那麼長那麼厚一大把!
給他找吹風機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琴酒自然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吹頭發”這種事情上的人,津木真弓也不強求,見他出來了,就抱著浴巾向浴室走去。
琴酒拽住了她,“乾什麼?”
“……洗澡啊。”
他站起身,這回換津木真弓後退一步問道:“……乾什麼?”
“你傷口不方便。”
……不,比起傷口,你更不方便。
但琴酒還是跟了進來——反正他想進的地方沒人能攔得住,更何況自從剛才的事後,從某種意義上,津木真弓對他多了幾分放心。
結果自然是放心得太早了。
最後她被他抱出浴室,放到沙發上,好消息是吹風機沒有浪費,隻是變成了他幫她吹頭發。
身上是洗得清爽了,殘餘的藥效也徹底解了,但津木真弓心裡非常窩火。
事實證明,不能對曾經有過肉食係前科的男人放心太早。
津木真弓縮在沙發上罵罵咧咧,順便拿起桌上的水杯給自己補水。
溫熱的暖風吹拂在頭頂——在今晚前大概沒有人能想象,琴酒有一天會拿著吹風機站在她身後給她吹頭發。
或者說在今晚前,“琴酒”和“她的頭”這兩個關鍵詞能關聯起來的方式,根本離不開“砍”“殺”“敲”等等不那麼美好的關鍵詞。
她的思緒在嗡鳴的噪音中有些發散。
……如果說之前還有說笑般“你是不是不行”的質疑,在浴室這麼特殊的地方,縱使有水霧遮擋,有些反應也能儘收眼底。
有幾次看著他的反應,聽著他壓抑的喘|息,還有那近乎要吞噬自己的眼神,她都以為那是他忍耐的極限了。
但對這個男人來說,“極限”似乎也是“無極限”的。
甚至後來她趁他猝不及防間,已經靠上去,伸手……
但黑澤·正人君子·陣老師“啪”一下捉住了鎖住了她的雙手,把她按在了牆上,冰冷的浴室瓷磚涼得她微微一顫,隨即被他一口咬住。
——這大概也是今晚她咬了他那麼多口後,他第一次還嘴。
甚至似乎因為她的突襲沒能控製住力道,咬得她低聲痛呼,隨即被他帶著血腥的吻再度吞沒。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這個行為讓他產生了某種錯誤解讀,又或是忍耐許久的肉食動物終於堪堪露出了一絲獠牙,結局是她被剝奪了突襲的力氣,最後被他抱出了浴室。
……回過神來的津木真弓不太明白,但大受震撼。
總不會是這人有什麼古怪的癖好吧?
吹風機的聲音漸漸停下,琴酒收起吹風機,在她旁邊坐下。
“在想什麼?”
津木真弓伸手捋了捋自己已經被吹乾的頭發,瞥了他一眼,“在想你這人是不是做過什麼極限的忍耐力訓練。”
琴酒嗤笑一聲,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但沒有回答。
作為一個合格的特工,有自然是有的,但顯然不是她想象的那種。
她又往旁邊挪了挪,將兩人之間保持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上,隨即緩緩開口。
“我很好奇……”
“收起你的好奇心。”他在她說完前,冷冷一句話將她懟了回來。
津木真弓:?
她頓了頓,決定直接開口問:“你信宗|教嗎?”
琴酒:?
津木真弓比比劃劃地和他解釋。
“在很多宗|教裡,性|愛與婚姻一樣,是非常神聖的東西,而且兩者往往綁定,在進入婚姻前就進行性|愛對於他們來說是十分‘褻瀆’的事情——對此我持保留態度,畢竟我覺得我們做的這些事其實已經……沒什麼區彆了。”
琴酒將桌上的水杯塞她水裡,製止她天馬行空的腦回路。
“多喝熱水。”
但看她不依不撓的樣子,他知道,今天得不到一個答案她不會消停——偵探的本質就是這麼麻煩的好奇心。
他於是開口:“你願意嗎?”
見她下意識要開口,他又補充了一句,“是‘願意’,還是‘沒有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