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盛暃坐在桌邊,雙手抱胸,神色冷冷道:“梅良玉都教你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彆什麼都聽他的。”

虞歲:“嗯!”

她打開食盒吃東西,頭也沒抬地問:“三哥今天不去忙名家的試煉嗎?”

“忙,所以我等會兒就走。”盛暃盯著她,靠著椅背,私下裡放鬆的姿態,卻又因為即將要說出的話,不自覺地又挺直腰背,“你猜我昨天在名家逍遙池看見什麼了。”

“什麼?”虞歲好奇地抬頭看他一眼。

盛暃最近都在忙名家的乙級試煉,整天在逍遙池附近巡邏,因為是名家的試煉,所以名法雙修的弟子顧乾也可以參加。

逍遙池又有近百條分支流水,甲級弟子們要確保參與試煉的人都在逍遙池附近,拿的石子也是逍遙池內的。

試煉巡邏兩人一組,盛暃昨晚跟同伴巡邏時,恰巧看見了在夜裡參與試煉的顧乾。

這一片的水深,地勢又偏僻,名家弟子們嫌下水來回太麻煩,所以不會選深水區,都去的淺水區,彎腰伸手就能從水裡撿起有名字的石子。

顧乾從深水區裡抱起渾身濕透的荀之雅,往岸上浮去,不時低頭看懷裡的人狀態如何,有些著急。

同伴雙手捂眼道:“哎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盛暃聽他的話睜隻眼閉隻眼,閉眼不看荀之雅,睜眼在顧乾。

顧乾上岸後低頭親吻荀之雅,像是在渡氣。

盛暃看得冷笑聲,這狗東西,總算被他抓到現行的,從前那些曖昧的舉動都似是而非,可以有諸多辯解,但現在你可沒話說了吧!

於是等到巡邏輪換後,盛暃火速趕來,親口告訴虞歲:“顧乾親了荀之雅。”

誒?

虞歲呆住。

盛暃補充著,言之鑿鑿道:“顧乾主動的。”

瞧著盛暃眼神凶狠和總算出一口惡氣的模樣,虞歲想笑,卻知道不能笑,否則等會被三哥集中火力批評的人就變成自己。

虞歲緩緩放下筷子,雙手捂嘴,抬眼時眸光水盈盈一片,似震驚彷徨地輕聲道:“啊。”

盛暃輕挑下巴道:“早跟你說了顧乾和荀之雅關係曖昧,他吃著碗裡的瞧著鍋裡的,還想跟你好,他做夢!”

虞歲顫聲說:“可是……顧哥哥怎麼會跟荀之雅在名家試煉的逍遙池?”

這兩人應該是在斬龍窟開啟之前,去倒懸月洞探路。

逍遙池的河流分支,也許能潛入法家倒懸月洞,反正兩家本來就近,否則顧乾不可能在逍遙池試煉尾聲才去,這個試煉對他本身來說也沒什麼幫助。

盛暃說:“那還用說嗎?定然是在私下幽會。”

“可荀之雅不是落水不醒嗎?會不會是在渡氣救……”虞歲還沒說完就被盛暃打斷,“他會那麼多九流術,還用渡氣這種蠢辦法?”

虞歲捂著嘴道:“也可能是情急之下忘記……”

顧乾傷沒好,那就是荀之雅潛水試探,顧乾在外放風,但荀之雅在水下遇到問題,導致溺水了。

盛暃冷笑道:“什麼忘記,他就是被美色迷惑,控製不住自己,都性命攸關了,還渡氣,不就是看荀之雅長得漂亮?”

這點虞歲倒是同意的。

盛暃話音一轉:“你怎麼還淨給顧乾找理由找說辭,我告訴你這些,是讓你給顧乾開脫的嗎?”

虞歲緩緩放下捂嘴的手,耷拉著腦袋說:“那三哥是什麼意思?”

“像顧乾這種三心二意的人,你怎麼能喜歡,他更不配喜歡你,還妄想娶你為妻,你難道能接受顧乾像爹一樣,日後娶三五個女人和你一起?”盛暃神色嚴肅地看著虞歲,仿佛在等著她說“我能接受”的話,就讓她把話吞回去重新選擇。

虞歲還沒回答,盛暃又道:“荀之雅是南靖國的聖女,若是不出意外,她就是未來的南靖女王,就算你願意,你覺得荀之雅能同意?做南靖國的王夫,還是當王府的上門女婿,像顧乾這麼精於算計的人,你覺得他會選什麼?”

“不管顧乾怎麼選,肯定不會選你。”盛暃神色冷靜,不同往日的暴躁,雖然依舊冷酷,卻因為昨晚的事認真想過虞歲的未來,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你癡戀顧乾,與其長痛不如短痛,當斷則斷,青陽郡主的身份,還會找不到比顧乾更好的人?”

虞歲聽著盛暃冷靜地說這些話,還挺驚訝,第一次覺得三哥的腦子還不錯。

“三哥,你說顧哥哥想娶很多人就是三心二意,那你自己呢?”虞歲小聲地問道。

盛暃瞪她:“你拿我跟顧乾比?我肯定隻娶自己喜歡的那一個。”

他要是敢跟南宮明學,他娘親盛夫人能扒了他的皮。

自小被盛夫人教導長大的盛暃,敢跟南宮明對嗆,卻不敢跟母親盛夫人講歪理邪說。

要說王府的幾位夫人,虞歲也比較喜歡盛夫人。她完全不管王府的事,除了教導盛暃,就忙自己的生意,她的商樓裡有新貨和新款的衣裙,也會給虞歲留一份送去。

二哥蘇楓的母親惠夫人,自從得知兒子修兵家,沒法跟虞歲爭後,就徹底心碎,王府的事也不管,天天往娘家跑,幾乎住在娘家,和她的姐妹們整日遊山玩水。

隻有深愛南宮明的韓夫人,和權力最大的素夫人,會在南宮明不在時主持府中事務,與帝都各家走動,參加宮宴等等。

虞歲認為韓夫人與其說是南宮明的女人,不如說是南宮明的得力助手,“夫人”隻是一個對外比較好用的處事身份而已。

“就算不提嫁人的事,你也要想想,顧乾不可能隻喜歡你一個人。他常常離開帝都,每次在外邊拈花惹草你也不知道,你之前還是平術之人,與他沒有共同話題,離開青陽外,對他沒有任何幫助。”

盛暃今兒是鐵了心要跟虞歲把這話題說開:“不說荀之雅,單說錢瓔,醫家的甲級弟子,她這兩年在太乙陪著顧乾出生入死,哪次不比與你的經曆更深刻?你看顧乾這兩年有找過你嗎?”

虞歲不太相信這竟然是盛暃能想出來的說辭。

她也不知道,昨晚盛暃跟牧孟白和闖試煉的弟子燕小川討論到天亮,才集三人的所有智慧,變作了今日的字字句句。

盛暃今天拿著顧乾親了荀之雅的鐵證過來,就是要徹底斬斷虞歲對顧乾的情意。

他繼續說道:“如今你能修行九流術,但你們差距太大,顧乾絕無可能為你停下腳步,他身邊隻會跟著錢瓔,項菲菲和荀之雅這些實力相當,可以互幫互助的女子。”

“既然你在顧乾心中並沒有那麼重要,你又憑什麼順著他,對他百依百順,還要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顧乾又有什麼資格來管教你?他算個什麼東西!”盛暃趁機罵了顧乾兩句,很快又恢複冷靜道,“這是在太乙,爹的手也伸不了這麼長,他就算有心湊合,但隻要你沒這個意思,他也不可能強求。”

昨晚和牧孟白幾人討論之下,盛暃也意識到南宮明插手的問題,牧孟白和燕小川把這個不合格的哥哥臭罵一頓,盛暃都忍了。

以前盛暃要虞歲彆跟顧乾玩,虞歲總是口頭答應,結果還是會在顧乾被針對的時候幫他出頭解決麻煩,一次又一次,盛暃覺得妹妹言而無信,對顧乾情根深種,根本放不下顧乾。

盛暃把他和牧孟白、燕小川三人智慧的集合化作一句話:“男人因為你弱小而表示的保護欲,全都是見色起意。”

“等你人老珠黃,或者王府落敗,你無權無勢的時候,顧乾可不會繼續喜歡你,他總說保護你,可我沒見他哪次真的保護過你。歲歲,你要為自己的以後想想,你的人生還很長,會遇到的人也很多,學院就有很多家世、長相、能力都比顧乾要好很多的人。”

盛暃開始變得語重心長:“你應該多在學院交點朋友,努力修行,而不是繼續圍著顧乾轉,他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虞歲懵懵懂懂地點頭,讓盛暃不知她究竟聽明白沒有。

他端起水杯正要喝一口潤喉,卻聽虞歲語調輕柔地說:“三哥你說的都是嫁人的事,可我沒想嫁人呀。”

盛暃額角狠狠一抽,覺得自己有必要再跟虞歲理一理,又道:“我說的就是你嫁給顧乾以後的苦難日子,你絕對過不下去的。”

“是呀!”虞歲點點頭說,“所以我不會嫁給他呀。”

盛暃終於聽到一句滿意的話,他感到頗為欣慰:“你總算是聽進去,不再執著喜歡顧乾……”

“我喜歡顧哥哥,是把他當哥哥的喜歡。”虞歲吃著東西,神色懵懂地看回盛暃說,“我當然不會嫁給視作哥哥的人。”

盛暃:“……”

他剛拿到嘴邊的水杯握了握,又放回去,險些氣笑了。

盛暃氣道:“南宮歲,你有哥哥的,你拿顧乾當什麼哥哥?!”

虞歲也愣了,心想你的重點竟然不是我不喜歡顧乾。

盛暃左右氣不過,越想越憤怒,拍著桌子道:“顧乾跟你算什麼哥哥!”

虞歲默默伸手抱住食盒,跟盛暃拉開距離,怕他一巴掌把吃的都給拍碎了。

等盛暃自己想通,他又一秒變臉,狐疑地看回虞歲:“你剛說什麼,你不喜歡顧乾?”

虞歲眼巴巴道:“當作哥哥的喜歡。”

盛暃:“那就是不喜歡!”

虞歲輕輕啊了一聲,無奈的表情像是在說你願意這麼理解那就是吧。

盛暃感覺心口一抽一抽地疼:“你不喜歡顧乾,你怎麼不早說?”

“你們沒人問過我啊,你們直接就默認了。”虞歲老實臉道,“而我和顧哥哥的關係,也確實沒有壞到三哥你要求的話也不說一句的地步。”

盛暃伸手捏著眉心,額角也在抽搐著:“那我剛才說的那些,你聽明白了嗎?”

虞歲點點頭。

盛暃睜著眼,盯著虞歲問:“那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虞歲說:“顧哥哥喜歡荀之雅。”

盛暃點點頭:“還有呢?”

虞歲說:“多交新朋友,努力修行。”

盛暃盯著虞歲良久沒說話。

雖然都是重點沒錯,但總覺得她漏了點什麼。

盛暃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若是顧乾再找你幫忙,你該如何?”

虞歲抬眸,似偷瞧盛暃的臉色,故作苦惱地思考後,試探地說:“看我心情決定?”

盛暃勉強接受這個回答。

“你真不喜歡顧乾?”盛暃又道。

虞歲點頭。

盛暃不是很相信。

可他今日能聽見虞歲親口說出來,某種程度上已算是很有收獲。

虞歲起身將盛暃送走,見他臨走還在絮絮叨叨,不由彎眼笑了下。

這個傻子。

從小到大跟顧乾比來比去,卻不知道自己才是最受南宮明寵愛的那個人。

南宮明對顧乾照看,嗬護,卻更像是合作夥伴,對這個少年有著欣賞。他對每個孩子都有所求,卻從未要盛暃做過違背他意願的事,就連盛暃和他大吵大鬨,南宮明也從未重罰過。

虞歲望著盛暃離開的背影,腦海裡閃過少時的回憶,盛暃和南宮明的相處,才更像是父子,而非夥伴、下屬。

有的孩子就是能輕而易舉地獲得父母的偏愛。

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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