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虞歲讓五行光核落在梅良玉更換的新衣上。

它已經變得像粉塵般微小, 肉眼幾乎難見,若非有力量波動,根本無人能察覺到。

五行光核可以被剝離, 並受到控製進行遊走這種事,對玄古大陸的九流術士來說聞所未聞, 太過匪夷所思,夢裡都不敢這麼想。

虞歲能感覺到自己的五行光核內,聚集的力量每天都在變化, 新生的五行光核也繼承了這份改變, 力量是疊加繼承的, 不會從零開始。

如果說以前的五行光核什麼都不做,就是放在那, 也會被像素夫人這種敏銳的人察覺。那麼現在升級後, 力量凝聚越多, 得以靠控魂意識操控的五行光核, 隻要沒有發出五行之氣的波動, 就不會被人發現。

被剝離出去的五行光核,過一段時間, 它就變得如這天地間的微塵般, 肉眼難見, 卻無處不在,被發現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虞歲當初拿光核炸開聖堂的門, 是認為師尊不在裡邊,梅良玉再如何囂張,也不會在常艮聖者還在聖堂裡的時候, 就把虞歲給關外邊攔著。

而虞歲也確認異火能感知到作為意識存在的師尊。

在梅良玉沐浴時,虞歲看向齋堂窗外, 在思考師尊曾經說過的話。

師尊沒能從她身上看出異火相關,也許是因為神機術幫忙攔住了。

能在沒有暴露任何能力的情況下,就把人擁有的神機術看出來,師尊也不愧是目前鬼道家的第一人。

至於師尊說的善緣,也許隻是預占的一種,他未必知道具體的情況。

虞歲對九流術的認知越深,能想到的可能性就越多。

師尊也說過,人們對天目的認知和了解隻是一部分。

但僅靠已知這部分的能力,就能排名第三。

虞歲不由想知道前兩個神機術的實力。

師兄藏神木種子的時候沒有使用五行之氣,也就是說當時施展的極大可能是神機術。

她看著窗外的夜色,石燈明亮,偶爾有夜風吹拂;看花樹搖曳又停止,有零星弟子從道上匆匆走過,小山池水上的光影細碎,紅魚探頭觸發水麵漣漪,攪碎了水麵的銀河。

她在此刻感受到,天地是如此大,而她是如此渺小。

要如何才能相信在如此大的天地中自己是特彆的存在呢。

太乙的地圖形象在虞歲腦海中一點一點地建造著,當師兄走到鬼道聖堂時,她已經想到該從太乙的哪裡燒起。

梅良玉去鬼道聖堂和師尊閒聊片刻就走了,虞歲有那麼瞬間甚至想笑。

她之前的所有情緒在這一刻都顯得十分可笑。

虞歲看回已經穿好衣服出門的梅良玉。

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會像師兄這樣呢?

梅良玉在夜色中獨自一人離開學院,去往機關島。

機關島作為獨立的島嶼,占地麵很大,裡邊除了建造雲車飛龍,還有許多對外出售的機關奇兵等等,屬於機關世家的地盤。

明麵上歸屬於太乙,其實不受學院的管製,而是機關世家們說了算。

機關島在學院的東邊,需要靠坐船過去,大概一個時辰的路途,梅良玉入島後什麼也沒管,先到休息的地方回屋裡睡一覺。

虞歲在齋堂坐了一晚,天亮後才回舍館休息。

天色剛亮,梅良玉就被文陽軸敲門叫醒,開門後,文陽軸將機關島的工服扔給他,歎氣道:“你也才出去沒多久,怎麼又來了。”

梅良玉麵無表情地接過衣服,隨手搭在肩上。

文陽軸目光點著他道:“換完帶你先去吃飯,對了,今早文陽輝也回來了。”

梅良玉動了動眼珠,冷笑道:“他也來古樓乾活?”

“他能跟你比?”文陽軸笑道,“咱這大少爺回的是天上雲庭,你用金雷把人家抽了一頓,這不得回來哭哭啼啼地找人告狀。”

梅良玉對此行為嗤之以鼻,沒半點怕的,轉身回去換衣。

文陽軸倚在門邊,看他拆了藥布的雙手,隨口問:“你手好了?”

“差不多。”梅良玉道。

“你還是繼續包著吧。”文陽軸說,“在古樓乾活這幾天免不了又得受傷。”

梅良玉伸手穿進衣袖中,頭也沒回道:“傷就傷了。”

文陽軸見他不聽勸,也隨便他,等梅良玉換好衣服後,帶著他去吃早膳。

機關島也有類似外城的集市區和遊玩區,旁邊就是高高的鼓樓,位置靠海,離得最近。站在集市街上抬頭,能看見遠處半隱在雲霧中的華麗建築,玉白圓柱撐起小樓重疊的瓊台,仿佛是天上仙宮。

這樣的天上仙宮有四座,矗立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彆是四大機關世家的人居住的地方。

文陽家在東邊,名叫天上雲庭,密密麻麻的龍梯連接上方,這是去往雲庭的唯一通道,約莫上百架龍梯,一部分正在運行中,載著人或物品上上下下。

龍梯上畫著半邊金色展翅的飛鳥,這是屬於文陽家的族徽。

文陽輝隻讓錢瓔消了雷印和五行逆亂,沒有處理被金雷擊中的傷,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屋,沒一會就見到母親臨香夫人滿眼擔憂地走來。

美婦人著一身紫丁香長裙,秋水眼眸中盈滿憂鬱之色,看得出文陽輝繼承的是來自母親的絕色容貌,雖上了年紀,依舊風韻猶存,容貌美豔嫵媚,眉眼卻十分溫柔。

“輝兒,你怎麼每次回來都帶傷。”臨香夫人上前,在他床邊坐下,見到兒子病懨懨的模樣快心疼死了。

文陽輝趴在床上,悶聲回:“還不是梅良玉用金雷抽的。”

“你們倆這又是怎麼了?”臨香夫人感到頭疼,素手輕按額穴,歎道,“你為何總是去招惹他。”

她歎氣說著,換侍女拿來藥膏:“坐起來,阿娘給你上藥。”

“怎麼是我去招惹他,這次斬龍窟挑戰,我可沒有對他動手。”文陽輝坐起身,背對臨香夫人,目光藏著陰霾,話卻說得無辜又委屈,“斬龍窟內我與他師妹交手用了金雷,是南宮歲技不如人,何況試煉而已,本就是靠實力取勝,這樣的比試,出去後還得被梅良玉以給他師妹報仇的名義,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對我用金雷,連教習都攔不住。”

“可見是他對我積怨已久,不是我去招惹他。”

臨香夫人看見他背上因為金雷抽出來的血痕,無比心疼,塗藥的動作都輕了不少。

“這事不要讓你爹知道才好。”臨香夫人蹙眉道。

文陽輝卻聽得心頭一抽,轉身看過來:“憑什麼不能讓他知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脾氣,他肯定會說是你的問題,我也不想見你們兩個總是為了梅良玉吵架。”臨香夫人安撫道。

文陽輝還沒開口,侍女就上前小聲道:“二爺和隋天君來了。”

文陽家一共有三位當家。

文陽輝的父親,文陽智作為二把手,負責與外界的機關交易,每日都很忙。

文陽大當家沒有子嗣。

文陽輝是家中獨子。

文陽軸與文陽岫是三當家的子嗣,但不是嫡係。

他們家族人多,子嗣也多,可權力最大的還是嫡係那幾個。

除去這三位當家,還有幾位祖輩仍在,外加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老等等,所以文陽輝雖是二當家的獨子,卻沒什麼實權,因為頂上的老前輩還在,輪不到他們這些小輩。

從屋外走進來的兩人,前者文陽智神色淡漠,後者隋天君怒氣衝衝,沒等孩子他親爹開口,隋天君這個當舅舅的已經急眼道:“輝兒,是誰把你傷成這樣?告訴舅舅,舅舅定要替你討回公道!”

臨香夫人起身正要攔話,文陽輝盯著父親的臉答道:“是梅良玉。”

“又是他!”隋天君氣得臉紅脖子粗,“我就知道又是他!”

“你這麼激動作甚?”臨香夫人無奈道。

“我能不激動?我聽說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用金雷把輝兒抽出去,這還能忍嗎?”隋天君扭頭一瞪身旁的文陽智,“你是輝兒的父親,你說,你能忍嗎?”

文陽智在屋中停下,目光打量了會文陽輝,淡聲道:“既然沒什麼事,休息會就回學院去。”

他轉身要走,文陽輝沉聲喊道:“爹。”

隋天君簡直要氣暈過去,指著文陽智喊:“到底梅良玉是你兒子還是輝兒是你兒子!”

臨香夫人氣得顫聲道:“胡鬨什麼!”

文陽智離去的腳步不停,眾人隻聽得他頭也不回道:“我的兒子不會廢物到任由他人欺負,還需要回來找人撐腰。”

“智哥!你這就是偏心!就是偏心梅良玉!輝兒才是你親兒子!你卻偏心一個不知道哪來的野種!”隋天君朝著文陽智離去的身影怒吼,震得外邊庭院中的花樹都在顫抖。

“好了!彆再火上澆油胡說八道。”臨香夫人素手按著自己一抽一抽的額穴,輕聲訓斥,將藥膏遞給侍女,朝文陽智追去。

文陽輝早就料到父親會是這種反應,就算他想殺梅良玉,母親也隻會勸他收手,父親隻會嘲笑地看他一眼,因為父親打從心底裡就覺得他比不過梅良玉,更彆提殺了梅良玉。

把父親叫來,是為了刺激舅舅隋天君,讓隋天君心疼自己,同時也憤怒這對夫妻的態度,然後幫他殺了梅良玉。

隋天君還在門口對著遠走的文陽智罵罵咧咧,文陽輝深吸一口氣,垂首委屈道:“舅舅,算了,我爹說得對,要怪就怪我自己天賦不夠,比不過梅良玉,所以才讓他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看不起,從而偏心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孩子,就因為這個孩子的機關術天賦比我好。”

“胡說!梅良玉這個野種哪來的資格跟你比,你是文陽家的大少爺,出身高貴,是出自正統機關術家的繼承人,他梅良玉算個什麼東西?”隋天君越想越氣,見不得文陽輝如此委屈,將藥膏盒往桌上重重一拍,“這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

文陽輝深吸一口氣道:“舅舅,這事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的,就算是跟他同歸於儘,我也一定要出這口惡氣。”

“我等會就去古樓找他決一死鬥。”

“你去什麼去?”隋天君瞪他一眼,又拿著藥膏走過來,稍微收斂怒意,沉著神色道,“這事我去,就算是常艮聖者也攔不住,他就是仗著自己師尊是常老,才敢如此放肆。”

文陽輝就等他這句話,低垂著頭將眼中冷冷笑意隱藏。

在機關島上,文陽家有的是辦法困住梅良玉,讓他無法召喚常艮聖者,也讓常艮聖者的意識無法進入機關島。

文陽輝就等著看梅良玉在機關島怎麼死。

若非這次梅良玉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羞辱他,他也不會鐵了心要梅良玉死,要怪隻能怪梅良玉自己。

*

虞歲到晌午才醒。

她起來洗了個臉,隨手翻了翻聽風尺收到的傳文,顧乾發的最多,都是些道歉哄人的話。

剩下的是薛木石和衛仁發來的,還有鐘離雀分享的日常。

讓虞歲停住目光的,是二哥蘇楓發來的傳文。

虞歲從斬龍窟出來後,那條記錄師兄在斬龍窟內突破境界的傳文,就被發到了蘇楓那。

蘇楓忙了一天,也是天亮才休息,都沒什麼時間看聽風尺,沒睡多久就醒了又去忙事,因為鐘離雀的緣故看了眼聽風尺,結果發現自家妹妹發來了這樣一條傳文:

“今日卯時,我最厲害威風的師兄在斬龍窟內晉升十境,轉為神魂雙核,令人佩服。”

“?”蘇楓回她,“你哪個師兄?都卯時了為什麼還跟你在一起?”

虞歲:“……”

蘇楓來了興趣,又問她:“你說來聽聽,什麼樣的人能讓你這麼誇。”

看到第一眼的時候,蘇楓差點以為虞歲的聽風尺被彆人給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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