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聖者,也有栽在他手裡的時候。
梅良玉不認為拿走銀河水是年秋雁自願的,可如果他真這麼做了,那就麻煩了。
這人隻擅長報喜,不擅長報憂,他可以幫你分擔痛苦,排憂解難,卻絕不會讓你窺見他自己的半分苦難。
就算梅良玉直接問年秋雁,也隻會得到他的辯解,欺瞞。
梅良玉打算去深海下的木林看看,機關家已經沒人去那邊采木了,所以如果有被折斷的六玄木會很明顯。
刑春和鐘離山倒是不放心他回機關島,怕他又被關在機關島哪個角落再落得一身傷回來,便約好等刑春算好時間再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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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虞歲主動去找了顧乾,問他碎片的事。
顧乾倒是很開心她來找自己,一聽是說浮屠塔碎片的話題,便收斂了情緒,對虞歲說:“你不用管這些煩心事,我會解決的。”
“要是爹爹問起怎麼辦。”虞歲擔憂道,“他肯定會怪我沒辦好事的,會
不會讓我從太乙回去?”
“丟東西的人是我,王爺怪你做什麼,你不要被錢瓔嚇倒了。”顧乾勉強打起精神哄她。
“好吧。”虞歲點點頭,乖乖道,“顧哥哥放心,我也會想辦法幫忙的。”
顧乾倒是不指望虞歲能幫上什麼忙,但看她有這個心思,便覺得被安慰到了。
虞歲的表麵功夫做到後就不管他,回舍館琢磨碎片上的天字文,她和薛木石從學院的書閣裡找了大量名家研究字符的書回去。
太乙學院從喬鈞的血液裡查出了蘭毒的跡象,晚上通知學院的所有弟子取血查驗蘭毒。
年秋雁在方技家等待取血查驗,被同是方技家的張相雲找到。
前邊是嘰嘰喳喳吵鬨的方技家弟子們,張相雲帶著年秋雁來到後方僻靜的假山小池旁,年秋雁不願再往前走,低聲道:“你不覺得在學院裡與我見麵談話風險太大?”
“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冒這種險。”張相雲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道,“但同是方技家弟子,私下裡聊兩句怎麼了?”
年秋雁屈指輕彈衣肩上落葉,隨意道:“你想說什麼。”
“昨晚的事,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張相雲盯著他,語氣裡冷意十分明顯,“你是當真一點都不怕。”
“不是我。”年秋雁倒是正眼看著張相雲,“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沒必要做出這種事。”
“是嗎?可你沒什麼損失,現在有誰懷疑你嗎?”張相雲不依不饒道,“我們的損失可大了。”
年秋雁卻笑道:“我還沒離開組織,你倒是把我單獨列一份了。”
張相雲聽他說這話,微眯下眼,針鋒相對的意思也收斂幾分。
“你最好什麼都不知道。”張相雲低聲冷笑,“現在這情況,你還不把東西交出來?”
年秋雁沒回答,隻抬眸掃他一瞬,轉身離開。
張相雲琢磨著他的舉動,在心裡冷笑著,邁步跟上去。
太乙這邊發生的事情,在多方的努力下,已經順利傳到了外邊。
遠在六國各地的人們,都知道太乙學院裡發生了什麼。
青陽帝都,日暮鮮紅的色彩灑了大半個帝都城,閣樓上的雕花柵欄迎著耀眼光芒靜立不動,白色的裙擺劃過地麵光影,擦身而過的風帶動了置放在轉角的杜鵑盆栽。
等在前方的玄魁成員見到從轉角走出的小醫聖,恭敬垂首,將手中信紙奉上。
楚錦神色從容溫婉,接過對方手中的信紙,看過上邊的消息後,眉峰微蹙,柔和的眸光變得微冷,五指將信紙揉捏成一團,化作火焰灰燼散去。
“銀河水沒找到,蘭毒卻被太乙找到了,還丟了神機偽獸。”楚錦說話時語速不快,仍舊輕輕柔柔,卻讓聽的人感到寒意入骨。
兩名玄魁成員繃著臉跪地,將太乙的情況再詳說一遍。
周先生立在旁側,看下方花樹林道,不發一言。
楚錦一手搭在柵欄上輕輕點著,似沉思片刻,隨後笑道:“年秋雁這是真的什麼都不怕?”
玄魁成員吳福跪地沉聲道:“他似乎不願讓梅良玉等人知曉自己的身份,但如果在此時暴露,對我們也不利。”
“梅良玉,這個礙眼的名字倒是聽過幾次了。”楚錦歎道,“幾次三番的,你們不解決,難道是等著我親自去太乙解決嗎?”
女人雖然說得溫溫柔柔,卻讓吳福聽得額上冷汗連連:“此人不好對付,既是鬼道聖者的徒弟,自身實力也不差。”
“鬼道聖者的徒弟。”楚錦想起某個人,神色微頓,“把外城發生的事再說一遍,想從明珠坊手裡撈錢的人如何了?”
吳福答:“以天鶴幫為首,在太虛堂以明珠坊出千的事威脅,黑掌櫃
叫來了南宮郡主,南宮郡主來後,道出了其他幫派的秘密,毀去聯盟,又將天鶴幫主重傷離去。”
楚錦聽得笑了,抬手順了下頭發:“看來去太乙一趟,我這個平術妹妹倒是收獲不少,從前不知道鬼道家還有這種能耐,能讓平術之人重新修行。”
“梅良玉這個師兄倒是挺照顧她的,才去沒多久,就讓她這個一境術士拿到了天機術。”
“同門之情令人豔羨。”
楚錦對這個妹妹並不在乎,甚至覺得關注她都是浪費時間精力,自己本就有許多事情要忙,哪有空去關注一個沒什麼感情的人。
血緣並不能代表什麼,沒有時間相處,沒有感情基礎,那就什麼也不是。
何況南宮歲太蠢、太弱,楚錦還有點嫌棄。
她從小就知道,南宮王府的未來,不可能交給一個又蠢又笨的平術之人。
可如今這個蠢貨的發展倒是令人有點驚訝。
楚錦思考著南宮歲與梅良玉的關係,計上心頭,對吳福說:“回去告訴張相雲,喬鈞的位置,讓南宮歲頂上。”
周先生轉過頭來,卻隻見女人柔美的臉:“南宮歲既想嶄露鋒芒,那就讓她辦點實事,也讓我爹看看,他這個小女兒到底是選南宮家,還是選她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