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2 / 2)

刑春望著他倆喜極而泣:“你們可算是醒了!”

梅良玉沒什麼表情地說:“你剛喊那一嗓子,死人都得活過來問你喊那麼大聲乾什麼。”

刑春抓著鐘離山的手晃了晃:“你感覺怎麼樣?五行之氣恢複了嗎?在海眼裡你的手折了,劍也丟了,骨頭應該沒斷,你活動活動。”

說完又伸手捏了捏梅良玉的臉,在他眼前比了個“八”的手勢,問他:“你中毒了你知道嗎?但我不確定到底是六玄木的毒還是銀河水的毒,梅梅,這是幾?”

梅良玉掀了下眼皮,冷聲道:“一。”

刑春聽後倒吸一口涼氣,手掌狠拍他的大腿:“完,毒傻了!”

鐘離山盤腿坐起身活動肩膀,朝旁邊的梅良玉掃了眼,此時的梅良玉氣勢冷淡中夾雜點凶意,這種狀態通常出現在梅良玉睡醒以後,他跟刑春早已習慣,也沒在意。

“沒被毒啞真是萬幸。”鐘離山說完,伸展手臂,聽到哢嚓一聲響,引來梅良玉和刑春兩人轉頭注視。

鐘離山保持姿勢,麵不改色道:“好像斷了。”

梅良玉神色漠然道:“你剛才不動它就不會斷。”

刑春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是不是傻!”

鐘離山背靠著牆壁,額上已有細密汗珠,刑春一邊罵他一邊幫他接回去,罵完鐘離山又罵困住他們的海火。

梅良玉和鐘離山聽著刑春罵完這個罵那個,都懷疑他是不是被龐戎給帶壞了。

“咱們都能從海眼裡活著出來,這必須出去讓蒼殊他們知道。我今年還得回家一趟,回去讓管家給我把這事寫進族譜裡,我爹可以給我記一筆‘刑家不孝子孫’,但那上邊必須有我活著從海眼裡出去的光輝事跡!”

刑春越說越氣:“但是這玩意擋了我回家的路,它不讓我回去,我把我會的九流術都試過了,不僅滅不了它,距離太近了也會被吞噬五行之氣。”

“——你們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過的嗎?!”

刑春憤憤地說完,手下用力,鐘離山疼得猛吸一口氣。

“幾天了?”梅良玉仍舊靠著牆壁,隻曲起一條腿,單手搭在膝蓋上,抬眼朝遠處明明滅滅的火焰看去。

“大概有三天了吧?在這地方沒法準確預估時間。”刑春給鐘離山接好胳膊,瞬間泄了氣,變得焉巴巴,“這下該我睡了,換你倆動腦子想辦法。”

他說睡就睡,雙眼一閉頭一歪就睡著了。

梅良玉和鐘離山也沒阻止,兩人安安靜靜地打量四周,一個在看後方的石窟,一個在看前方的海火。

“釋家藏品。”鐘離山吊著右手,視線緩慢地掃過石窟牆上的數百小佛龕,盯著裡麵的東西說,“經文卷軸、降魔杵、玉佛、黑木魚、紅袈裟,都是已經不多見的與釋家相關的藏品。”

“人們隻記得海眼破壞力之強,容易忽略海眼也具有傳送的力量,隻是不受掌控,又沒有活物能離開海眼。”梅良玉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海火說,“海裡不可能會有暗河佛窟,沒猜錯的話,這裡是海下機關城的內部。”

鐘離山又看向那三尊佛像,目光落在中間那尊坐佛,打量許久後沉吟道:“不動明王,三法相之一,善目,另外兩尊像是怒目施術的法相,不太確定。”

“你還懂這個?”梅良玉扭過頭來。

鐘離山低頭看他,挑眉道:“略懂一點。”

梅良玉微眯著眼,眼裡就倆字:再裝?

“我娘是孤女,自小在鄉野的釋家廟長大,小時候聽她提起過。”鐘離山麵不改色地轉開視線,看回佛像,“不過我娘是平術之人,她隻是比較熟悉一些經文和法名。”

釋家已經在玄古大陸沉寂幾百年了,釋家廟也越來越少,哪怕還存在世上某個角落,也是老舊破爛的模樣。

梅良玉聽到這話,腦子裡浮現紫衣女牽著他的手走在石階上的畫麵:

青色的煙雨籠罩四周,霧氣氤氳,遠處山色疊翠,近看古鬆掛露,腳下石階生了苔蘚,到處都濕漉漉的。

入山門,見金鐘,殿內木魚聲聲,五行之氣撞鐘,聲響彌漫整座青山。

殿門敞開,模糊的人影晃動,殿內懸掛的幔帳隨晨風輕晃,香案上的火燭光芒似被煙霧籠罩,本是近在咫尺,卻又遠如天際。

這座釋家廟色彩鮮紅,有鍍金門柱,彩繪梁廊,鮮活又古老。

燕國長公主牽著他的手停在院中,他一抬頭,便看見後方高聳的黑色佛塔。

它隱在雲霧中,靜默地俯瞰天地。

梅良玉垂眸,沉寂在複蘇的部分記憶中,短暫地失神。

他沒能想起全部,可已經想起來的這部分,也足以讓他重新審視自己現在的人生。

鐘離山說:“看起來像是釋家的藏室,用來供奉或者收藏的,如果這裡是海下機關城,機關家或許是在做一種十分創新的、和釋家九流術有關的東西。”

他說得一本正經,梅良玉卻聽得出話裡的意思,鐘離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海下機關城和釋家藏室這倆能有什麼關係。

“釋家藏室有什麼用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些燒得到處都是的海火。”梅良玉站起身,抬頭朝上方看去,在石窟上方的牆壁上也有一圈圈還在燃燒的海火,把他們的出路堵住。

鐘離山被他說得皺起眉頭:“海眼怎麼會突然出現?它不應該是固定的麼?”

梅良玉淡聲道:“隻要活著,什麼奇事都能見到。”

鐘離山安靜片刻,扭頭看梅良玉,問他:“你在氣什麼?”

梅良玉眼都沒眨一下:“不用問,我經常生氣。”

鐘離山點頭:“也是。”

他接著又問:“毒是六玄木還是銀河水?”

梅良玉說:“可能兩者都有。”

鐘離山問:“能不能活?”

梅良玉盯著佛像道:“暫時死不了。”

鐘離山挑眉:“這都不死?”

梅良玉緩緩轉頭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你猜我在氣什麼?”

鐘離山直接越過他,朝結冰的暗河走去:“走,去看看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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