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 198 章(加字(2 / 2)

坐在石桌椅邊的梅良玉抬頭:“是提醒你們兩個。”

刑春也挨著他坐下:“梅梅,你真是個見色忘義的混蛋。”

梅良玉沉默了一會,忽然笑道:“怎麼一個個都認為是我喜歡她,就不能是單純的師兄幫師妹升級修煉?”

刑春說:“你還真不是這種人。”

梅良玉問:“哪種人?”

“會細心關照師妹修行的人。”刑春沒好氣道,“再說你這次真的管得太多了,我也沒見你這麼幫過月珍她們。”

梅良玉這就不讚同了:“我哪裡沒幫?”

“好吧,是幫過的,但也不像這次一樣。”刑春在腦子裡回想了一遍最近的所聞所見,問他,“所以你是喜歡南宮歲,還是單純拿她當師妹?”

梅良玉說:“當然是喜歡她。”

刑春見他承認了,一巴掌往石桌上拍去:“那我罵你一聲見色忘義的混蛋不過分吧?”

梅良玉好笑道:“《靈憲》那書你要就拿去。”

刑春單手捂著胸口痛心疾首:“你以前怎麼沒說給我買呢?”

梅良玉沉思片刻,很認真地答道:“你真沒說過你要啊。”

在九州星海內的虞歲,卻通過留在外邊的五行光核看見這一幕,她看著刑春自然地與梅良玉相處談笑,忽然想起師兄之前說過的:他是個很好的人。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和虞歲從聽風尺與光核中看見的點點滴滴,可以確定梅良玉待刑春和他對待其他人是有微妙的不同的。

非要說的話,梅良玉與刑春的關係,比他和年秋雁要更親近一些。

也許是因為他們最先認識。

虞歲天天從聽風尺和五行光核監視身邊的人,有時她都覺得自己可怕又變態,可隻有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讓她可以短暫的去相信身邊的人。

因為虞歲隻相信自己,所以涉及他人時,她必須要掌控一切,並確認還有退路,才能有自信。

人心是最難掌控的。

虞歲最近看著梅良玉的時候,偶爾會想起南宮明。

南宮明的自信,是否在於他看透並掌控著人心,所以才知道該讓哪些人怕他、或愛他,就連仇恨也可以為他所用。

隨著自己掌握的力量越多,虞歲回想南宮明的次數就越多。

南宮明對虞歲來說,就是一座攔住了她去路的大山。如果無法翻過這座山,她這一生都會被困死在山腳,無法仰望天日,也去往她真正想要去的地方。

*

因為虞歲九州星海的變化,當天晚上梅良玉並沒有叫她去兵家練習,而是放她繼續待在渾天儀場。

在虞歲沉迷探索九州星海時,梅良玉帶著燕小川出學院去外城。

這段時間,燕小川偶爾也會跟虞歲一起,被梅良玉叫進兵甲陣一起修煉。這時候虞歲也不會召喚劍靈,而是跟著學一些體術。

最初燕小川見虞歲也在,又高興又激動,還想著在她麵前展示一下自己,所以剛來那兩天,表現得十分認真。

接著就被梅良玉赤手空拳地暴打一頓,在對戰中毫無還手之力。

後來梅良玉還讓燕小川和虞歲兩個人打。

燕小川心裡雖然有點小心思,可虞歲沒有,她又學得認真,下手一點也不虛,燕小川那兩天都是鼻青臉腫,腰酸背痛,一出兵甲陣就往醫館跑。

他心裡那點小心思全被梅良玉和虞歲打沒了。

最近燕小川也是發憤圖強,潛心修煉,跟著梅良玉往外城走,問他:“良玉師兄,咱們今晚去外城做什麼?”

梅良玉玩著聽風尺,頭也沒抬地回:“潛水。”

“潛水做什麼?”燕小川納悶。

梅良玉說:“找東西。”

“找什麼東西?”燕小川扭頭往身後越來越遠的學院大門看去,“小郡主不一起來嗎?”

梅良玉收起聽風尺,回頭看他一眼,燕小川忙道:“不來也沒關係,我陪良玉師兄你一起!”

“穆叔這幾天身體如何?”他問。

燕小川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低垂著眉眼道:“不太好,我本來要在他身邊陪著的,被他趕出來了。”

梅良玉心平氣和道:“穆叔要我帶著你,你修行有進步,穆叔就會很開心,他如果有事,烏院長會先趕到並想辦法,你隻管讓他過得開心些就好。”

兩人走在入夜後的山道上,山道寬闊平整,還有夜燈照明,漆黑的夜裡因為遠處外城的燈火和昏黃的夜燈交錯,每次路過這裡,都讓燕小川覺得他正身處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這裡沒有燕國的一切,他也不再是他。

“我知道的。”燕小川跟在梅良玉身後走著,說完後抬頭朝前方高高瘦瘦的人影看去。

恍惚中看見了小時候的他們。

他其實挺高興能和梅良玉重新變得親近。

天知道他在太乙遇見梅良玉時有多高興,但喜悅的同時,也伴隨著恐懼。

因為常艮聖者和梅良玉失憶等緣故,燕小川以前都不敢主動接近他,隻有梅良玉來找穆永安時,他才敢搭上幾句話。

和梅良玉三姐弟變得親近,是燕小川小時候的願望。

如今願望實現了。

他很開心,卻也害怕。

燕小川腦子裡偶爾會冒出“如果他不會恢複記憶就好了”的想法,就這樣保持現狀不是很好嗎?

可一想到從前,他就會立馬唾棄自己的想法太過自私、卑鄙。

——這不就和常艮聖者等人一樣了嗎?

“走這邊。”站在小路入口的梅良玉回頭對燕小川說,“你在想什麼?”

走錯路的燕小川回過神來,忙跟過去:“去外城不是走這邊嗎?”

“我說去外城潛水,沒說要進外城。”梅良玉眼神示意他走前邊,“彆發呆,走快點。”

“噢噢!”燕小川點著頭。

兩人偏離了大道,走了偏僻的小路,從貼著山外走,改道穿山而過,一路彎彎繞繞,上上下下,才翻過山來到海邊。

周邊無光,兩人站在山腳暗處,連太乙夜晚燈火最盛的外城光芒都瞧不到零星半點。梅良玉以周天火點燃四周,對著漆黑如墨的海水說:“你水性如何?”

燕小川也跟著他往下邊看:“還可以。”

梅良玉從機關盒裡拿出一卷泛著銀光的繩子對他說:“這是千尺繩,可以自由伸縮,綁著,我看看你在不用九流術的情況下能潛多深。”

燕小川應了聲,往身上套繩子,嘀咕問道:“良玉師兄,這海裡有什麼要找的?”

“陣眼。”梅良玉幫他把繩子纏在腰上,慢條斯理道,“得麻煩你當我傳送陣的坐標了。”

“我?”燕小川瞬間睜大了眼,表示震驚,“我要怎麼做?”

梅良玉道:“你先往下潛就行。”

燕小川有些猶豫,他抓著繩子糾結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道:“你今晚就要走了嗎?”

“走哪?”梅良玉裝聽不懂。

燕小川小聲道:“離開太乙啊。”

梅良玉冷笑聲:“要這麼容易,我不早就走了?”

燕小川撓撓頭,張嘴還想說點什麼,被梅良玉催促:“下去。”

“噢。”燕小川轉過身,麵朝大海。

梅良玉說:“憋不住了就上來,千尺繩也可以給你提供呼吸,但不要太依賴它。”

“好!”燕小川深吸一口氣,從緊挨著山壁的小道上往下方海裡跳去。

燕小川剛往下跳,入水的瞬間帶起水花飛濺,海麵風平浪靜,隨著他這一跳發出巨響,卻被天上突然綻開的更大的響聲掩蓋。

梅良玉一手抓著繩子,神色戒備,抬頭看見夜幕中綻開的信煙後,緩緩皺起眉頭。

六國信煙。

隻要身處玄古大陸範圍內的所有人,都可以看見。

太乙學院內,還在試煉中、兵甲陣、星海或是陣法中的學生,都被短暫的傳送出來,隨著天空中傳來的巨響,抬頭望去。

虞歲站在渾天儀場內,和其他同樣疑惑的陰陽家弟子一起抬頭看去,在她漆黑的眼瞳中,倒映出天幕上飛舞的彩帶。

六條不同顏色的彩帶盤旋在高高的夜空,是以氣具象化的存在,彩帶上有著六國的標誌,以及軍政兩處的印章。

虞歲看見熟悉的青陽國符,是一頭睜著威目的白虎,藐視眾生,視線隨著青陽國符往上,便是六國對天下眾生發出的通告:

六國公布了前段時間在丹國發生的異火慘案。

將滅世者於賢的生平事跡公開,也告知眾人在那一天,異火在短短一瞬的時間裡,便奪去了數萬人的性命。

其中更有不少十三境大師,國之將士。

在挑起人們對異火的恐懼和對滅世者的怨恨後,六國表示:水舟已經找到消滅異火的辦法,請五位身懷異火的滅世者,前往水舟,共同合作,消除異火,讓天下眾生免除滅世之災。

同時,六國將在各地設下接收滅世者消息的刑水司,並承諾,滅世者若誠心合作,將會平安將其送往水舟。

刑春看到這裡時,神色逐漸變得古怪。

六國信煙,無人不知。

它釋放出去的信息,會通過天地間的氣而傳遞,無論你身處玄古大地的何處,都能看見。

虞歲望著天幕,耳旁是其他弟子們圍繞丹國於賢事件而展開的熱烈討論。

梅良玉神色平靜地望著代表燕國的彩帶,許久沒有眨眼。

遠在青陽將軍府的鐘離雀正為母親捏肩捶背,聊著父親和兄長何時歸家,聽見屋外的聲響後,與母親一起來到屋外看向夜空,目光驚訝。

南宮王府內,啞婦正在沒有主人居住的院子裡修剪花枝,等著出了遠門的主人回來後,能看見滿院豔麗的花色。

在此地不遠處,便是素夫人的居所。

夜裡讓庭院中的竹影花牆變得清幽,站在竹影中的白衣女子神情冷淡,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跡,素夫人抬頭看向六國信煙,極黑的瞳仁中情緒漠然。

在影牆旁側,王府管家和曹岩皆在。

燕國,翠林。

村莊內寂靜無聲,秋夜裡,連一聲蟲鳴也不見,哪怕天上發出巨響,也不見有人出來看熱鬨。

門窗緊閉,似乎外邊有洪水猛獸,空氣中充滿了不知名的恐懼。一隊身穿黃金鎧甲的鐵騎軍從村民屋前走過,頭盔下的一雙眼冰冷,如獵鷹巡視。

燕國目前戰力最強的南方軍,長犽鐵騎軍。

此刻遊走在村莊內的這一隊長犽鐵騎軍共有八人,皆是十境術士,他們正在找人。

找一個奉命追殺的人。

村莊最裡麵那間小木屋還亮著燈火,外邊傳來巨響,睡在床榻裡麵的女孩因此驚醒,她揉著眼睛坐起身,看見站在窗邊拿著劍的父親。

“爹爹。”阿蘭軟軟糯糯道,“外邊有東西在發光嗎?好漂亮呀。”

“嗯。”公孫乞推開窗,讓她能看見天幕上的六國信煙。

阿蘭想下床來,赤腳剛點地,就被公孫乞攔道:“地上涼,回去。”

“我想出去看看。”阿蘭把腳收回去,跪坐在床邊望著男人。

男人關了窗戶,朝外走去:“等爹爹把壞人打跑了就帶你出去看。”

阿蘭點點頭,拍著小手道:“好呀,爹爹你是最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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