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問：“有可能是野生的嗎？”
梅良玉答：“如果它會主動攻擊人，大概率就是野生的。”
話音剛落，河道兩旁就飛出一大群黑竹蜂朝四人殺來。黑竹蜂的鳴叫嗡嗡作響，每一隻都光澤透亮，藍紫色的尾翼漂亮卻又和它的毒針一樣危險。
虞歲當即攔在梅良玉身前，揚手就是一片周天火燃起。
顧乾語速飛快道：“火攻對黑竹蜂沒用，它們的羽翼不怕火，水也不怕，得攻擊它們的複眼，斷了它們的知覺，才能使它們失去行動力。”
虞歲聽後也改了方式，正好拿這些黑竹蜂來練控水，禦氣掀起河中水浪，飛濺的水珠將每一隻飛過河的黑竹蜂包裹住。
她招手抓住細長的落葉，再次禦氣朝被水珠包裹的黑竹蜂飛去，飛葉一分為二，宛如兩道鋒利的飛劍，精準刺中黑竹蜂的複眼，將其擊落水中。
原本黑竹蜂個體小，一大群聚在一起很難辨認，有虞歲的禦氣將它們包裹在水珠中定位後，項菲菲便覺得方便了許多，出手也更加迅速。
顧乾全程在看虞歲出手，見她如此乾脆利落，遊刃有餘，卻冷不防想起小時候，在國院騎射課上，他第一次看見虞歲那次弓箭的那一幕。
那時候，女孩沒有表現出和其他課程一樣的懵懂和慢吞吞，鬨出一些無傷大雅的笑話，而是熟練的挑選弓箭，擺正姿態，射出漂亮的一箭。
還在青陽帝都的時候，顧乾常常會想起這一幕，站在騎射場位中的女孩無比耀眼，所有人都目光驚豔地朝虞歲看去，連他也是。
哪怕顧乾離開帝都，在外聽旁人提起虞歲的時候，腦子裡最先想起的也是這一幕。
虞歲在青陽帝有許多平庸的時候，偶爾的幾次出彩時刻，都被顧乾看在眼裡，牢牢記住，也正是那為數不多的耀眼時刻，讓這位平術郡主變得更加特彆。
眾人眼中發著光無比耀眼的人，唯獨隻看向你的瞬間，那特彆的時刻和意義，最容易讓人沉溺。
可如今，顧乾發現虞歲招數漂亮的解決完黑竹蜂，回頭看的第一個人卻是梅良玉。
一直以來，那個被虞歲注視的特彆之人不再是他了。
顧乾意識到這點時，整個人都有些恍惚，迷茫，也感到些許失落和難堪，他朝身邊的梅良玉看去時，心底竟有一瞬間的嫉妒。
這讓顧乾自己都覺得好笑和不能忍受。
梅良玉有什麼值得自己嫉妒的？
我為什麼要嫉妒他？
在顧乾陷入自己的情緒變得臉色陰沉時，項菲菲正為了除掉黑竹蜂而高興，誇讚道：“平日裡也沒見你對農家感興趣，可你對農家知道的倒是不少，我都懷疑你是不是除了名法兩家外，還修了第三個農家。”
虞歲也順嘴誇了句：“對呀，要不是顧哥哥說了黑竹蜂的弱點，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顧乾這才朝虞歲看去：“你忘了？姨娘是農家十三境大師，她的教導我怎敢忘記。”
虞歲聽後笑道：“顧哥哥，你忘了嗎？我娘從來不跟我說這些。”
顧乾愣住，似乎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不對，目露歉意，還沒開口挽回，就聽身邊的人嗤笑聲：“你倒像是個真兒子，她是假女兒。”
顧乾臉色一沉，怒目轉而望向梅良玉：“你說話放尊重點。”
梅良玉饒有興趣道：“我要對誰尊重？”
在他倆吵起來之前，虞歲拉過梅良玉的衣袖：“好了師兄，我替顧哥哥跟你道歉，你們先彆吵了。”
這下梅良玉也不滿意了，反手抓過虞歲的手腕捏了捏她，虞歲則無所謂。
倒是顧乾發現這兩人當著自己的麵牽手，根本忍不了一點，當即站住喝道：“放開！”
梅良玉和虞歲一起回頭，顧乾冷聲道：“梅良玉，把手放開。”
“我偏不放，你又能如何？”梅良玉不僅沒放，反而輕易地與虞歲十指相扣。
“你——”顧乾滿眼噴火，剛要出手，被虞歲擋在兩人之間，“是我剛順手抓了師兄衣袖想把他帶走的，顧哥哥，你彆總是凶師兄呀！”
顧乾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不可置信地盯著虞歲瞧：“我凶他了？”
虞歲想了想道：“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大家和平相處，才能早些去到逆古樓找到解靈咒。”
她看起來很無奈。
顧乾卻再次意識到，從前盛暃那頭瘋狗對自己無理取鬨時，她雖然也是如此無奈的表情，卻不會參與他們之間的爭吵，沒有特彆維護誰，就算他們動手打起來，虞歲也隻是站在邊上著急又無奈地勸阻不要動手。
可換了梅良玉，怎麼什麼都變了？
歲歲不覺得自己維護梅良玉的意思和動作太明顯了嗎？
為什麼自己反而成了盛暃？！
顧乾被虞歲那雙極黑漂亮的杏眼盯著，此刻他想了許多，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梅良玉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
不敢問、也不想問。
他不應該在意這些的，為何要怕歲歲會喜歡梅良玉？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事！
顧乾深吸一口氣後，忍著額角抽搐的怒意，說服自己，開口道：“好，看在他是你師兄的份上，我不與他計較。”
他隻是你的師兄而已。
梅良玉如此狡猾多詐的人，謊話連篇最會騙人，蠱惑歲歲這種單純的姑娘，簡直易如反掌，歲歲會被他哄騙也是正常。
項菲菲在旁邊看看顧乾，又看看虞歲，眉頭微皺。
*
顧乾以“梅良玉隻是歲歲的師兄”的理由說服自己後，後半程就克製的很好，儘量避免與梅良玉起衝突，在項菲菲吞影的幫助下，順利走出舍館山穀地形，來到名家。
虞歲幾人剛到名家，就趕上了日落時分。
此刻名家的人比他們想的還要多，因為晚上的祭祀，許多名家弟子甚至提前到場，除了名家的學生，還有彆院來參加祭祀的人。
項菲菲的吞影已經到極限，隻好將他們放出來，偷偷躲在角落觀察。
“這一路應該沒人發現我們。”她小聲說，“但是要注意附近有沒有字靈變形。”
虞歲打量了會前邊的人們：“這裡是名院正門嗎？”
“沒錯。”顧乾說，“夜行期間雖然學院的地形都變了，可每個院的正門位置是不變的。”
虞歲：“但這裡好多人，他們都在這做什麼？”
顧乾沉思道：“今年第一輪的祭祀，看樣子是在名家舉行，在這裡的弟子都是來參加祭祀，獲得夜行暗線試煉線索和鑰匙的。”
虞歲趁顧乾和項菲菲不注意，朝梅良玉眨了下眼，無聲表示：我猜得沒錯吧，第一輪祭祀果然是在名家。
梅良玉將她的小動作收在眼裡，冷沉的眸子裡染了點點笑意。
項菲菲也道：“祭祀期間還會有名家賜福，可以幫受傷的人快速治愈。”
她說完回頭看向被真靈鏈綁在一起的兩人：“不知道名家賜福能不能將真靈鏈解開？”
梅良玉懶聲道：“這種事情稍微動腦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項菲菲被他說的有點惱，但顧乾卻朝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彆理梅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