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晚並不怎麼在意,自己在家的處境地位她自己清楚,蘇玉澤高看低看她兩眼,她又不會少塊肉,反正來日也不會有什麼交集。
“既然遇到了三小姐,便一同過去前廳吧。”其中一個書童建議道。
另外一個書童也附和:“是啊是啊,四少爺,我們出來有一會了,再不去該要遲了。”
蘇玉澤臉色一板,十分不爽快:“不必,遲便遲了,我跟五弟還有事沒理清楚呢。”他轉頭看向蘇向晚,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三姐你自己先去吧。”
蘇錦良眉頭輕皺,在蘇向晚看來,他好像沒有多大的意向跟蘇玉澤辯下去,倒像是蘇玉澤不肯放人的樣子。
她想了想,出聲問道:“你們在理什麼,不如說出來讓我聽聽,也好讓我辯一辯。”
蘇錦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蘇玉澤臉色訕訕的,“三姐你不懂的,彆搗亂了。”
嘿,臭小子還小看人。
蘇向晚扯出笑來,“總要說說看才知我懂不懂才是。”
蘇玉澤有點不太情願,蘇錦良倒是開了
口:“三姐,其實我跟四哥在論的是方才課上夫子三表五餌之說。”
蘇玉澤接著道:“賈誼欲以厚德懷服四夷,輔以三表五餌之術…”
蘇向晚微愣,第一次意識到他們之間教育方式和內容的不同。
而事實上,文言文,治國安邦,行軍打仗,她還真不在行。
蘇玉澤看蘇向晚半天沒說話,臉色有些不好:“我就說三姐不懂,平白浪費了我們的時間。”
蘇錦良為她說話:“五弟,三姐沒讀過書,你不要這樣說她。”
沒——讀——過——書!
會心一擊。
蘇向晚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在兩個孩子麵前,被說“沒讀過書”。
姐姐當年高考的時候做的題比你們兩個
看的書都多!
她忽然笑了,看著蘇錦良和蘇玉澤的眼神帶了幾分詭異。
蘇錦良和蘇玉澤讓她看得心裡發毛,她卻是笑眯眯道:“我隻是覺得你們論這個論不出是非,也論不出長短,原本就是站在各自不同的角度看問題所在,若真的要爭個高下,不如我出個題來考你們,看你們誰能答出來,誰就贏了好不好。”
蘇玉澤差點都笑了,“三姐你若是問我牡丹花要用什麼針法,我還真不會。”
蘇錦良還算給她麵子,但顯然也不覺得她能問出什麼好題目來:“三姐,我們還是先過去前廳吧,若是耽誤了時間,讓客人等就不好了。”
蘇向晚雙手挽在胸前,“不過是治國安邦還是行軍打仗,靠的都是…”她指著自己的頭,“腦子!”她挑高了眉:“讀書讀得再厲害,
也總是要拿出來用的,你這天底下大家讀的都是一樣的書,但是最後卻隻能有幾個人出類拔萃,那正是因為同一個問題,你們隻會往前想,人家會繞著一百八十個彎地想。”
也許是她說的太有氣勢,蘇玉澤和蘇錦良一下子都反駁不出來。
“西漢名士賈誼,過秦論無人不知,他也是讀著前人的聖賢之書然後變成自己的東西,三表五餌既是他已經想出來的東西,為何要論,為何不是論三表五餌以外他沒想到的東西?”蘇向晚在學習表演的時候,學的就是演一樣的角色,演出角色裡看不見的東西。
知識也是一樣的。
探索知識後麵隱藏的東西,得出不一樣的知識。
就好像富蘭克林發現了電,大家都在探討他怎麼發現了電,電是怎麼樣的,愛迪生卻能通過電來發明電燈。
“我眼下問你們,賈誼…”她伸出自己的左手來,“為什麼不用這隻手吃飯?”